阿瀛一怔,这种场面,就像自己小时候。

“阿瀛要多吃点,才能长高高哦。”

所以他拼命地吃饭,想要长高长大,拼命地修习法术,不要当她眼中的孩子。

终于他长大了,她却要离开了,早知道会这样,他宁可永远都不长大。

见阿瀛没有张口要吃的样子,凌婳月皱了下眉头,心想是粥烫了,又吹了两口,“不烫了,来。”

勺子触到阿瀛的嘴唇,他回过神来,张嘴吃了一口,“你的厨艺长劲多了。”

凌婳月又一勺喂到他嘴边,手腕突然抖了下,阿瀛是自己带大的,那时候自己什么都不懂,如今数百年过去了,自己也不是当初的自己,物是人非。

她正愣神着,阿瀛已经凑上前来,把勺子里的粥吃完了。

凌婳月回过神来,自嘲地笑笑,“雨儿三个月大就会吃粥了,为了照顾他,我一直跟御厨们学做粥。”不仅是为了照顾雨儿,还有秦殇。

一个时辰之后,长琴来禀报,秦国公府的秦长公子求见。

未央宫的客厅里,秦远一直安静地喝着茶,听到有人传“娘娘来了。”他才抬起头,看到凌婳月缓步走进了大厅。

他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凌婳月行了礼,“参见德妃娘娘,娘娘千岁。”

凌婳月径自走上前去,坐在主位上,这才看向秦远,秦远穿着一身银色锦袍,玉冠束发,温文尔雅,她说了句“免礼。”

秦远抬起头来,只见凌婳月一身素净的粉紫色宫装,看起来安静温和,那精美的五官上,似有灿烂霞光要绽放出来。

凌婳月的底细,他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前端庄皇后以贤德之名母仪天下,虽也是个美人,但中规中矩,而凌婳月以美艳闻名,如今的凌婳月,既有前端庄皇后的贤德之仪,又有凌婳月的美艳,令人无法直视。

凌婳月问道:“秦长公子可是有事?”

秦远的目光静静扫视过凌婳月,但除了平静,却什么都看不到,他说道:“前天晚上,将军府与兵部发生冲突,我五弟秦屹听说了赶过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微臣是想向娘娘打听下,可否知道臣弟的下落,臣的祖母年纪大了,没见着五弟,很着急。”提到秦老夫人的时候,秦远的语气重了一些。

凌婳月轻皱了眉头,“那天晚上人太多,本宫倒是没有注意到,秦长公子可向皇上禀报,秦家历代对国尽忠,忠心耿耿,皇上一定要加派人手为秦国公府找人的。”

秦远又一怔,看凌婳月的样子,她根本就不怕自己找到人,又或者,他眼底闪过一丝异亮,就算派再多人去找,只怕也找不到人。

他向凌婳月道:“多谢娘娘提点。”

凌婳月点头,算是承了他的谢,他脸上的神情更温和阳光了些,“兴是五弟刚刚入京,觉得新奇,他又素来贪玩,可能去哪玩了。”

凌婳月看着他脸上渐渐明朗的笑意,心里便谨慎了些,要是秦远直接强势地向自己要人,她不会感觉到有压力,相比毫不掩饰的强势,这种温温和和含着三分笑的深不见底,更加人捉摸不透。

秦远说道:“久闻娘娘下得一手好棋,今日微臣难得入宫,不知道娘娘能否赐教。”

凌婳月浅笑道:“秦长公子客气了,本宫一介深宫妇人,常下下棋打发时间,也不算精通,公子既已开口,本宫就不扫公子的兴,长琴,去把最好的那副棋拿上来。”

长琴把棋拿上来,凌婳月移步到案前,先入座,秦远这才入座。

凌婳月向秦远道:“公子是客,请先。”

秦远含首行礼微笑,将一枚黑色的棋子放在正中央,凌婳月跟着落子。

刚开始,两人皆落子如风,一旁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里散发出袅袅烟雾,长琴送上两杯上好的茶。

凌婳月手中的棋子“哐当”一声落在棋盘上,“听说秦国公带领的南疆大军个个勇猛无敌,为何至今南疆依然动荡不安呢?”

秦远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娘娘有所不知,大军虽猛,但南疆乃秦越、凌风两国的交界之处,商贾往来频繁,再有两国流放的犯人,本就是非人之地,如果我祖父的大军退,而凌风国就能进,攻伐秦越城池,如果我祖父进,势将与凌风国开战。”

凌婳月嘴角浮过一丝冷笑,秦远这一番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换作别人,只怕对他深信不疑,这些年,秦家以南疆为由,攫取朝廷军奉,壮大秦家大军力量,却无作为。

凌婳月的目光落在棋盘上,“咦”了一声,“珍珑棋局?”

秦远正端着茶,听凌婳月惊叹了下,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道亮光,“原来娘娘也知道珍珑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