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醒来时,正躺在莲绛怀里,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他担忧的眸子。

“你怎么睡着了?”他声音,有一丝莫名恐慌。

十五眨了眨惺忪的眼睛,道:“都过了子时,正常人都睡了几个时辰。只有你啊,日夜颠倒了,晚上这么精神。更何况,你都出去两三个时辰了,你这还叫做一会儿啊。”

莲绛一愣,方才想起自从蔓蛇花开放之后,他的时差就已与常人不同。

“本来会很快的,但是突然想起城中的水不能用,我便出去寻水了。”他歉意的解释道,一只手握着她,一只手放在她小腹,漂亮的眉眼里尽是温柔和宠溺,“让你们久等了。”

说完,将她安置靠在床上,怕她坐姿不舒服,还特意寻来了软垫塞在她后腰上,又将被褥掖到满意才起身,将桌子里上的食盒打开。

一阵清香飘了过来。

端在他手里的是她最爱的阳春面。

雪白细致的面条,撒了几点葱花。

“不是说城中的水,夜幕之前就可以彻底清理么。还跑这么远。”

不过一碗简单的面,他却连夜出城四处寻水,十五会为他的疲惫而感到心疼痔。

屋子里的琉璃灯火调到了最暗,浅色的光缀在他卷翘的睫毛上,闪烁着满足的笑意。

“你生活上总是粗心大意,现如今,肚子里有又了多多,我哪能不上心。这饮食,以后都需我亲手操办。”说着,他秀美的手指握着筷子,挑起几个面条,吹了几口,又亲自试了试温度,喂给十五。

那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

十五望着身前绝世姿容的男子,不禁轻轻一叹。

这个无论身份,地位,血统都高贵无比的男子,如今却像一个侍女一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人。

因为知道她会呕吐,所以阳春面里也没有放香油,可清淡却不失美味。

而他耐心的伺候她将一整晚面都吃了下去,又拿起旁边的水盅让她漱口。

带一切做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然后展开是在十五身前。

“糖葫芦?你哪里来的?”

十五震惊地望着他。

“那日你在旗子上给我留下了信号,一大一小糖葫芦啊,当时我怎么都想不通那小串的糖葫芦是什么,就让冷到别处买了来,一边吃一边想,居然让我想到了!”他脸色有一丝羞涩,又有一丝初为人父的期待,“他们都说怀孕的女子,都喜爱吃酸甜之物,所以……”

他捻了一颗,放在她嘴里。

“他们?哪个他们?难道说你去找两个贵妃了?”

莲绛那自傲的性格,可不像会去和她们说话的人。

“没有。”莲绛忙红着脸解释,“我怎么可能去和除你之外的其他女人说话!只是我刚刚回来时,去找了燕城亦,然后问了他这些问题。我想,他都当过几次父亲了,应该比我有经验,所以……”

见十五眼里全是疑惑,他有些着急,“我真的没有去找其他女人,我真去找了燕城亦。那太监可以作证啊。”

这一下十五眼里的疑惑变成震惊了。

莲绛什么性格,向来都是只那鼻孔看人的。

别说去向燕城亦讨教,就算以前在宫中,燕城亦过来若非看在小鱼儿的面子上,莲绛怕是眼皮都懒得抬。

而且在莲绛的心目中,燕城亦就是一个病秧子,无能的皇帝。

现如今,竟然主动半夜的去向别人讨教。

看他脸红的样子,十五不禁笑道:“你还问什么了?”

没想到这一问,莲绛脸更红了,那粉白的耳垂鲜艳滴血,看着十五的眼神,又些闪躲。

“不是说了,有事不隐瞒我?”

“那个……”

莲绛坐在十五身边,环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头埋在她耳边,笑着说:“顺便问了一下,大概什么时候能……同房。”说完,那手已经不安分地开始解十五的腰带,唇也贪婪地游走在她脖颈上。纤长的手指灵巧而熟稔的伸出她衣服内,抚摸到她胸腔的丰盈,那柔滑的触感让他浑身灼热。

啪!昏暗的屋子里,月光带起一匹雪色,挡在了十五和莲绛身前。

莲绛身子一僵,蹙起眉,委屈又讨好地看着十五,那美眸中,水色潋滟,“夫人,我憋得慌……”

“是吗?”十五挑眉一笑,手里的月光可没有挪开半分,“那夫君你可要忍着点了,还有八个月。”

“会死人的。”某人像八爪鱼似的要扑上去,奈何那月光无形,将他拦在外面,而他又不敢动粗,只等像一只被困在油缸里的小老鼠,不停地抓搔。

“是会死人的呢?你若是碰我,还真的会死。”

手上还有刚刚那丰盈诱人的触感,莲绛哪里肯放弃,使出百般解数的要爬上床,就差没有在地上打滚撒泼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他的死缠烂打十五可是领教了多回。别说现在怀孕,就是平日,她都难以承受,次次都被折腾地半昏厥过去,他才肯放过。对于某种亲密之事,莲绛就是一个从来不会疲惫、越战越勇的热血少年,而十五就是他战场上抢来的战利品。他早就习惯了把她拆开,然后粘合起来,又拆开,如此反复。记得当年初入桃花门时,碧萝正在训练手下的媚术女子,她说,青涩男子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老光棍。折腾女人来,是恨不得将过去几十年的压抑一下发泄出来。至于莲绛,若是没错,去年在月重宫寒池,他那羞愤的神情、青涩的呻吟,显然还是处男之身。去年的莲绛,可有二十五了。

大洲天下,男子十五便可成婚,甚至有些达官贵族的少爷贵公子十三岁就有同房丫头。莲绛那傲娇的性格,别说十几岁同房,怕是又被的女人碰了他是头发,他都要将人家手给斩断。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么算起来,她的夫君莲绛也算是老光棍了吧。可如今自己的身体,当然禁不住折腾。所以,到后来,十五将月光一甩。

清冷的剑在空中画了几个圈,然后啪的一声插在了床沿上,发出嗡嗡声响,以示警告。

“要不你自己解决,要不,我就回隔壁!”

那月光晃得莲绛内心拔凉拔凉的,他当然不会同意十五回到隔壁,但浑身灼热难忍,只得眨着漂亮的双眸,眼巴巴地瞧着十五,问:“什么叫自己解决?”

他这一问,倒让十五愣住了,“你不懂?”

“嗯?”床前可怜兮兮的美人儿一脸疑惑。

十五头皮有些发麻。

当初的桃花门是在她手里革新改制的,但是初期碧萝教导的手段她都非常清楚。

她就是典型的没有吃过猪肉,但是还是见过猪跑,而且见得很多。

十五沉吟了片刻,有些纠结,随后道:“难道说,当初没人教你?或则说您父亲?”

“嗯?”

十五抬手捂住额头,十分为难。

她总不能告诉莲绛说,她懂吧!按照他的性格说不定会追根究底地问些其他莫名其妙难以解释,最后又暗自难过吃醋的问题。

“男人的事情,我也不怎懂。”她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可以去向燕城亦讨教一下。”

刚叹完气,莲绛已经不再了。

“莲!”

十五大喊,很显然,他已经跑了。

她最后那句话不过是为了敷衍,怎么可能让自家男人去询问别的男人,什么叫做自我解决!

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怪丢人的!

“哎哟!”

十五几乎预感到莲绛若是知道真相,会是怎样一个暴怒的状态。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莲绛已经气吁吁的跑了回来,碧蓝的妖异眸子愤怒地盯着十五。

“燕城亦说什么了?”

虽然料到他会这个样子,但十五也十分好奇,那燕城亦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