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和棒子都露出激动之色,直盯着院门,很快一个小个中年男子在许昌和周指导员的陪同下走进了院子。

林渊一看来人,瞬时热泪盈眶,棒子也傻了。那人本来还一副今天就是来教训你们的表情,一看林渊与棒子,呆住了。

林渊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两步跨到那男人面前,唤道:“师父!”

这男人正是林渊多年不见的授业恩师杨彦禄。

师徒二人抱头痛哭,棒子也凑上来抱住杨彦禄的大腿哭号道:“师父,你不知道你走之后,他们都欺负我,要不是少爷帮我打他们,徒弟就看不到你了,哇哇……”

杨彦禄与林渊都被棒子弄得煽情不下去了,还有更不要脸的人吗?还好意思提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

林渊止住悲声,问杨彦禄:“师父怎么在这里?”

“唉,说来话长啊。”杨彦禄叹了口气,把经过简单一说。

原来,他去了长城打鬼子,可是还是被小鬼子霸占了东北三省,他又一次好悬没死了,这次救他的是个□□的军人,他便加入了红军,去了瑞金,又跟着长征,来到了延安。

杨彦禄说完问林渊,“许将军和我说出现太极的传人,被封建地主阶级荼毒,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

林渊没说话,棒子不装凄苦了,开始告状,“师父,他们非说少爷是落后分子,说少爷毒害了我。”

杨彦禄一愣,“怎么?说的会太极那人是你,不是小渊?”

棒子不大好意思地点点头。杨彦禄的表情立马变得很精彩,棒子那两下花架势他是很了解的,小时候就不及林渊的十分之一,现在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其他人将这师徒相聚的一幕看在眼里,心思都变了又变。唯有许昌的面容突然变得轻松,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杨彦禄觉得自己表情太过明显地瞧不起棒子了,赶紧拍拍棒子的肩膀:“好小子,竟然成家了。”

林渊的表情当场就变了,棒子却不以为然地说:“不是我,是少爷结婚了。”说着很主动地介绍韩清萌,“这是少奶奶,韩清萌。怎么样,漂亮吧?。”

这下杨彦禄表情刷就变了,韩清萌已经走上前了,看在眼里,心里一动。面上笑着说:“师父好!”

杨彦禄没有搭理韩清萌,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小渊,你娶妻了?”

事到如今,林渊只有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当然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这是我的妻子,韩清萌。”

杨彦禄五颜六色的表情看着相当纠结,拉起林渊,“跟我到外面说几句话。”拽着林渊一直走出院子,劈头盖脸就问:“你是女孩怎么能娶妻?”

从杨彦禄没有搭理韩清萌,而是不顾一堆人的情况下把林渊拉出来单独说话,林渊就知道,师父不会赞同自己和韩清萌的感情,更加不会赞同和韩清萌有婚姻这件事,弄不好自己的身份就泄露出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连忙解释:“师父,这事是情非得已的,其中周折不是三言二语能够说清楚的。”

杨彦禄直接理解成,为了堵悠悠众口,林渊不得己成婚好证明她是男人。他皱着眉头说:“你爹这事办得不对,都什么世道了,还在乎那套破针。幸好为师在根据地还有一些威望,你女扮男装这事不是什么要紧事,至于和那个韩清萌的婚事不算数就行了。”

林渊一惊,“师父,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的身份万不能泄露。”

杨彦禄看了她一眼,惋惜道:“晚了,也怪我,嘴怎么这么欠。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许昌是我兄弟,我叮嘱他先不说出去就行了。”

林渊脸色再变。

院子里,许昌打量着韩清萌,心花怒放,他就是当年那个救了杨彦禄的军人,再加上和杨彦禄意气相投,二人学着古代的豪杰,歃血结拜,恨不得为对方死了都开心的铁杆真兄弟。杨彦禄自然不会瞒他自己过去的事情,就提到他曾经收了个徒弟,是女扮男装的,为了家里的一套宝针。如今一对号,不就是林渊吗!

这样讲来,韩清萌虽然结婚了,但是一定还是黄花大闺女,而且林渊是女人,婚事自然不能算数,他要娶韩清萌也就一句话的事了。

本来他对韩清萌也是势在必得,可是那是在心里接受了韩清萌已经不是完整身子的前提下,现在乍知道真相,觉得简直是天上掉金馅饼,他刚毅的脸上露出笑容,温和地对韩清萌说:“我与杨先生是生死之交,我早就听说他收了个女弟子,女扮男装,竟然就是林渊,真是凑巧之极。”

正这时,杨彦禄和林渊急忙赶回来,听了个正着,林渊身子一僵,脸色霎时大白,杨彦禄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拍了拍林渊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亲密地抱怨许昌,“你真多嘴!”

院子里的人全都大惊失色,包括韩清萌,她已经知道许昌对她有意,原本她已经结婚了,量他也不敢乱来,可是一旦婚姻不作数,韩清萌不敢想象一个风头正盛的师长的求婚得多大的功夫拒绝。

棒子完全傻了,这个和他一起从小长大,一堆特性的少爷,其实是小姐!天啊,他一定是在做恶梦。赶紧掐自己,疼得呲牙咧嘴,才惊觉原来是真的。

最高兴的要数王旺财这个傻缺,现在还认为只要没有林渊,韩清萌就一定会嫁给她。他乐得哈哈大笑,“哈哈,女的,原来是女的,太好了,哈哈……”

林渊脸色更加难看了,饶是她一直镇定,眼下心也开始慌乱。

许昌带着胜者的笑容看向林渊,道:“据说是因为家学的传承,也是不易啊。只是,你不该骗韩医生,她很无辜,还一直把你当成能依靠终身的男人。”他认为韩清萌一定不知道,否则得气死,没看见她的脸色很难看了吗。

林渊脑子闹哄哄的,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绝对不能说自己与韩清萌相恋这件事,她一点也不怀疑这群愚昧的人会把同性相恋当成一种疾病,韩清萌不管如何都会被强迫嫁个男人治病,林渊稍有反抗就可能被枪毙。

林渊很快镇定下来,她面色严峻地走向韩清萌,开口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韩清萌心思玲珑,如何不知道现在处境很不利,可是见林渊打算独自承担这件事,她还是打算反驳,不料林渊不给她机会,走到她面前深深向她鞠了一躬,直视着韩清萌的眼睛,“你原谅我好吗?”

韩清萌看见林渊双眸中的痛苦与无奈,那种即将失去林渊的痛楚袭满全身,韩清萌泪流雨下。

许昌彻底放下心,韩清萌果然不知道。

棒子傻了,就算少爷是女的,可是和少奶奶的感情却是真的,这是什么情况?

杨彦禄还没心没肺地替自己徒弟开解,“韩小姐,小渊也是无奈,你别怪她了,幸好现在党的政策好,你人又漂亮,再嫁不难,也没缺什么,不要耿耿于怀了。而且……”杨彦禄看看自己的铁杆兄弟许昌,哈哈大笑,“眼前不就有个对你朝思暮想的人吗?你们也真是郎才女貌啊,我可说句公道话,我那徒弟就算是男子,也不及许将军的。”

棒子怎么就觉得这话刺耳呢,少爷怎么就比不上这个不要脸的虚伪男人了?师父怎么会向着外人?

被点明了心思,许昌也不恼,他觉得这个时候正是韩清萌脆弱的时候,现在表明心迹成功率更大一些,于是看着韩清萌,温和地说:“韩医生可愿意做我的妻子?”

林渊紧紧攥着拳头,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她曾设想过很多次一旦身份泄露,后果是什么,可是她从不曾在乎过。如今,她失去却是韩清萌,真的痛彻心扉。

韩清萌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不愿意。”

许昌愣了一下,依旧温和地问:“我不介意你被骗婚这件事,你还有什么顾忌的吗?”

“妈的,你的自信哪来的?轮到你介意了吗?真他娘的不要脸!”棒子相当看不上许昌。

许昌还没说话,杨彦禄脸一沉,喝道:“棒子,你怎么能对许将军不敬!赶紧道歉!”

棒子委屈地看着杨彦禄,“师父,你怎能向着外人?他是个伪君子!就会背会使绊子。”

杨彦禄脸色更难看,上去扒拉一下棒子,棒子当场栽倒,杨彦禄呵斥道:“许将军是为师的结拜弟弟,是你们的长辈,你们应该尊敬,而且许将军是师长,军衔加军功都是你们比不得的,还不知好歹。”然后看向许昌,“贤弟,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他不懂事。”

许昌冷冷看了一眼满脸伤心的棒子,说:“无事。”然后还是看着韩清萌,等着答案。

韩清萌很想告诉许昌,自己爱的是林渊,这辈子都只会和林渊在一起。可是她知道这话的后果无比严重。她很想圆滑一点先稳住许昌,但是又深恶痛绝许昌,恨他泄露了林渊的身份,让她们的爱情变得异常艰难。

韩清萌到底做不到和这个虚伪的男人虚与委蛇,于是淡淡地说:“没什么顾忌,我只是想,要嫁我也要嫁给王大哥。”

王旺财本来已经被许昌的半路拦截弄得灰心不已,他知道自己和许昌根本没法比。万没想到韩医生想嫁的人是自己,王旺财咧着嘴,兴奋地搓着手,“我……我一定像爬雪山过草地时一样,拼了命对你好!”

曾几何时,林渊的誓言犹在耳边,韩清萌再次泪流满面。

许昌万没想到韩清萌竟然看上了一个土鳖的王旺财,可是,这个王旺财可比林渊难对付多了,他可是革命同志,如果真的和韩清萌两情相悦,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搞不好这个师长都会被掳下来,。

除非……王旺财死了!

许昌阴沉着脸,看了看乐得找不到北的王旺财,再看看被王旺财感动得流泪的韩清萌,沉声说:“你不必这么快回答我,我有的是时间。至于林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