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居桩三人拿着两件宝物到教习大殿,意外地发现人都到齐了,看见他们纷纷围了上来,居燕和祭祀族的那几个都没动,连俊则是清高地眼都不抬。居桩连忙把怀里抱着的两个盒子递给他们,“小心点,别碰坏了。”

姬舞乐左看看右看看,“怎么只有两个?”

居桩解释道:“不急,那幅画等绘仁老师的课再一同欣赏。”

居桩昨天也没心情打开看,他意外发现悠晴竟然选了那个驭龙铃铛,另一个更加不适用,一根变色杵。众人都说悠晴这宝物选得不值。

待大家看完,居桩很自然地讲宝物递给那些未冠面尊者,他们也早早来了,虽然没有围上来,但是眼色很是热切。

冠面尊者与未冠面尊者仅一个面具的差别,地位便如天渊之别。这些伴读都是王国有影响力的*家族的继承人,在人间也是叱咤风云,在这却都是规规矩矩地上课下课,平时也只是他们之间交流,从不敢和冠面尊者交谈。

回来还宝物的未冠面尊者是个女孩,恭敬地将那根棍子递给居桩,居桩赶紧站起身双手接过,笑问:“你们看过了?”

那女孩长的很清纯,被居桩问得脸红红的,低头回答:“嗯,谢谢王子桩!”然后转身就离去了。

居桩还要说什么,只得作罢,将棍子装到盒子收好。

那女孩回去刚坐下,旁边的两个女孩就推她,其中一个埋怨道:“好好一个机会,被你浪费了,连名字都没告诉王子桩。”

“就是,早知道我去了。”另一个女孩也说。

那清纯的女孩脸更红了,头低得很低。当然,居桩并不知道这些。

课程全都结束了,居桩三人心中挂念悠息,也不耽搁,急匆匆地向魔宫赶去。

万幸的是,他们在书房找到了悠息。

悠息衣衫不整,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居桩担忧地问:“教母,您不要紧吧?”

悠息勉强笑笑,“不要紧,你们不要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悠雪急忙求证自己的猜测,“师傅可是被人攻击了意识?”

悠息眼色一变,随即笑了,“那书你已经看了,你天资卓越,又肯用功,师傅很欣慰!”

悠息这番话无疑证实了悠雪的猜测,居桩三人均震惊不已,悠晴叫道:“真的有比师傅还厉害的人?”

悠息点点头,“此事很蹊跷,此人拘住了我的意识,我也不能逃脱,如果不是桩儿当时推了我一下,我恐怕会意识消散,变成行尸走肉。”

三人更加吃惊,悠雪急急问:“这个人可是祭祀,师傅可有看到他的面具?”

悠息摇摇头:“那人也是用意识攻击我的,识海是一片血红色,什么也看不到,无法判断对方的身份,不过在祭宫,应该是位祭祀。”

悠雪想了一会,又问:“意识扩散伤身,没人会无缘无故扩散意识。那人如果也是有意扩散意识,才不巧碰到师傅的?”

悠晴歪着脑袋思考着说:“雪儿的意思是说那人也要探查什么。可是既然法力那么高,想来地位也不会差,祭宫还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再说了,那么高的法力想去哪也不会被发现啊!”

“但是那天我们去了祭宫。”悠雪道。

悠晴眼睛一亮,道:“那人是探查我们!不对,应该是探查……”

说着悠雪与悠晴的目光同时落到居桩的身上。

居桩愕然。

居桩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与震撼回到落雪宫,直接到了书房,刚坐下,便看见了桌子上的盒子,是那幅飘渺一脉的绝世之作。

据说飘渺一脉也是工笔世家,每一幅流传于世的作品都价值连城,只是人丁一直不旺,最后落得个灭种的地步。而且在灭种以前很长时间,都没有作品传出,直到千年后,才有这幅天地万物图,是飘渺一脉最后流传于世的著作,故称绝世之作。

居桩好奇心起,他拿过那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轴画卷,居桩小心翼翼地将画轴取出,轻轻展开,一副传世之作便展现在居桩眼前。

居桩一看,心中一动。

因为这幅画上有一座大殿,而这座大殿居桩格外熟悉,它就是悠凌藏书大殿!

这幅画的背景是冬季,大殿是近景,远处云雾缭绕处,隐约一座极高的山,还有一片茂盛的森林,只是在这寒冷的冬季,这片森林却是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很是奇怪。大殿的最顶端,也就是居桩不曾看到得尽头,上面写着一句话:存在即孕藏,消失即新生。

居桩来来回回读了几遍,没懂,便继续看下去。只见殿前矗立着一把通体碧绿的剑,剑身之上两个字:秋水。

再往前,距离大殿不远处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洋,水面翠绿,波光粼粼。岸边蹲着一个和居桩一般大小的女孩,魔法师的打扮,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水底。居桩也看向水底,意外发现,水底竟然矗立着一座庞大的宫殿,居桩觉得很熟悉,一时间却也没想出来。

“天地万物图!”居桩念叨着,“这些东西合在一起就算天地万物了?”总是觉得名不副实。

这幅画四季混乱,虽然逼真却无什么特别之处,最奇怪的就属悠凌藏书大殿了,想来作者是见过藏书殿,而是见的是全貌。

居桩又端详了好一阵,尤其是岸边蹲着的那个女孩,总给居桩一种熟悉的感觉,很是奇怪。

翌日,居桩拿着盒子去曲径接悠雪和悠晴。悠雪和悠晴看了画之后,也不断称奇。

“存在即孕藏,消失即新生。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指藏书殿的命运?”悠晴边看着画边说。

“如果是指命运的话,就是说藏书殿存在就是在孕藏,消失了就是新生,不通,不通!”居桩摇头否决。

“也许是暗喻他物,如果前面部分指的是藏书殿,而后面另指他物呢?”悠雪猜测说。

居桩明白悠雪的意思,“你是说存在和消失是指藏书殿,好像挺贴切的。而孕藏和新生指的另外一个东西,对吗?”

三人猜测了很多种可能,但是没有一个有根据的,也就作罢。

来到习工殿,见里面热闹非常,大家左一群右一伙地围着什么东西看,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居桩一眼就看见居燕那快翘到天上的鼻子,心下了然,应该是大祭祀真的准许居燕带些宝物给大家看。只是后面的未冠面尊者似乎没有得到许可,都老老实实地坐着。

居桩想了下,把画从盒子中拿了出来,向后面走去,笑着说:“这幅画一会就给绘仁老师了,你们先瞧瞧吧。”

这些人呼啦就围上来,那个叫钟离俊的女孩叫道:“这是画,可别弄脏了,东方英雄拿着,我们只看就行了。”

居桩心想,不但有侠气,还这样心细。

居桩坐下不一会,依旧是上次那个清纯的女孩红着脸将画卷递给居桩,居桩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南宫容儿”那女孩回答完就跑了回去。

居桩只得把要说的话又收了回去,心道:“似乎很怕我的样子。”

绘慧走到居桩面前讨画来看,红袖正研究那支神笔道:“你急什么啊,马上就是你们家的了,还不怎么看都行!”

绘慧委屈道:“才不呢,父亲把那些画都当宝贝,我也只能远远的看上几眼,更何况这幅是飘渺一脉的绝世之作,落到父亲手中,谁也别想再看!”

大家一听都放下居燕拿来的宝物,围了上来。绘慧急得赶紧张开双臂,用身体挡着大家,叫道:“画很精贵,不能谁都碰!”

最后居桩拿着画展开,众人围观,大家都对画中的藏书殿感到惊奇。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就看绘慧那幅要把画吃了的样子,就知道这画画得有多好。

所问看绘慧的样子,不解地问:“绘慧,这画很好吗?我觉得你画得也很真啊,不比这幅差。”这话居桩赞同,绘慧帮他描绘王庭地图,哪一个景色不是栩栩如生,与真实无二。

绘慧两眼放光,贴着那幅画痴迷地看着,“你们懂什么,这幅画笔法很多,都是我不会的,而且用了已经失传万年的百变之笔。”

“百变之笔?”居桩也低下头看去,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就是这里的景物不是一层不变的,就说那个孩子吧,是会随着岁月的流逝长大。”绘慧说道。

众人一听都觉得新奇了,都学着绘慧的样子盯着画看。

一旁的居燕早就按捺不住,冷冷地插话过来:“一副破画,值得这么看吗!”

“谁说这是破画?”一声怒吼。众人回头一看,绘仁正向殿内走来,眼里全是怒气。

大家赶紧回座,所答强行拉走快要进到画里的绘慧,绘慧还一步三回头,一副生死离别的样子。

居桩赶忙将画收起,放到盒子里,双手奉给绘仁,道:“教母要我转交给老师!”

绘仁二话不说把书往教习台上一抛,神色虔诚,双手颤抖,接过盒子,嘴里念着:“天地万物图,我魂牵梦萦的天地万物图!”更夸张的是,整堂课,绘仁一句话也没讲,就紧紧抱着那个盒子,下课的钟声一响,绘仁抱着盒子颤颤抖抖地跑了出去,连书都没拿。

午后是骑射课,因为冬季狩猎之礼,大家必须全部精通骑射,可是对于居桩来说,这课简直比灵长的课还和他反冲!他不是在骑马,而是在表演以多种姿势摔下马。

悠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居桩叫道:“怎么骑个马就是骑不好,平时聪明伶俐,牙尖嘴利的劲都哪去了!”

居桩反驳,“那和骑马有什么关系,这马我就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它也不知道我怎么想得,摔下来太正常了!”

最后悠晴也放弃了,还说:“要不你申请别参加冬季狩猎之礼了,以免丢人现眼。”

居桩哪里肯,依旧百折不挠,但是再第无数次被摔在地上时,他也气馁了,干脆趴在地上不动。

这时,一匹马来到跟前,马上的人翻身下马,居桩以为是悠雪悠晴,也不抬头。那人来到居桩面前,关切地问:“王子桩,你还好吗?”

居桩抬头一看,是那个叫南宫容儿的女孩,这人可丢大了!居桩赶忙一骨碌爬起来,“没事,摔几下就习惯了,还挺舒服!”

南宫容儿看居桩嘴硬的样子,不禁笑了。未冠面尊者是本来面目示人,南宫容儿长的本就很清纯,这一笑,竟有种出水芙蓉的感觉。居桩觉得很清新,就盯着人家看,把南宫容儿看了个大红脸,叫道:“我不管你了。”然后飞身上马,留下一头雾水的居桩。

居桩终于可以不摔下马的时候,冬季随之而来。入冬的第一场大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些,且雪势凶猛,直下了七八天,王都被整个覆盖为银装素裹的天地,竟见不得半点别的颜色。

这样好的景色,令居桩等人兴奋不已,连时时在思考的智者世家的静言都难得停止思考与预言世家的红袍谈得热火朝天。

居桩刚坐到位置上,居燕就停止和灵天灵日鬼扯转过身,对着居桩嘿嘿一笑,搞得居桩莫名其妙,居桩深知居燕的性格,依旧不理他,果然,居燕主动开口了:“王弟,你可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居桩看也不看他,淡淡地问:“你就又知道了?”

居燕又是得意地大笑了起来,故意很大声音地说:“那当然,父王敬重教父,总是把大事情交给教父去办,我就自然知道得早些。”随即用足以全殿人听见的声音说:“明日可是冬祭之日,所有的王公贵族都得随王驾去东临牧场狩猎祭天。当然了,可不是坐着銮驾去噢,而是骑马,这可是我们第一场冬祭狩猎啊!”

居桩知道冬季狩猎之礼,只是具体时间安排还没下来,没想到居燕早知道了。他嘴上不服输,淡然地说:“我道是什么呢,这事全王国的人都知道,有什么好炫耀的!”

居燕正笑的开心,听这话当场就噎住了,他瞪着居桩,狠狠地说:“这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王弟如女孩子般娇嫩,如何经得起马上的颠簸啊!而且王弟似乎连骑马都费劲,怎么狩猎啊!”

居桩毫不示弱,“我自然是单薄了一些,比不得那些四肢格外发达,脑子却不怎么好用的人。”边说还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居燕的胳膊和腿,居燕大怒,腾地站了起来,后座的灵天与灵日赶紧站起来拉住居燕。

然而,居桩也就只能嘴上逞强一下,尽管这些天格外用心练习马术,可是依旧骑不稳,不足以狩猎,午后的骑射课程结束的时候,他依旧是灰头土脸。

居桩回到落雪殿换洗后,什么心情都没。他趴在宽大的汉白玉书案上,拿着毛笔的一头敲打着桌面,心里想着明日的狩猎,想着居燕趾高气扬的嘴脸,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老师武彝今天下午说的话,居桩一激灵,霍地起身,飞身就往外跑,守在外间的傅义吓了一跳,赶忙跟上去问:“王子,您要去哪里?”

居桩说:“去逛逛,闷得慌!”

傅成赶忙吩咐站岗的侍者去叫未名,居桩走到殿门未名便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金百银白棉披风,给居桩披上,便随居桩走出殿门,傅成后面低声嘱咐:“冬天天短,王子早些回来,明天还要早起出城呢。”

居桩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带着未名远远地离了落雪宫,居桩才说话:“未名,你知道御用马场在什么地方吗?”

未名一听大惊:“王子,御用马场不在王庭,在王庭外啊,您可不能出王庭啊!”

居桩说:“我也知道,但是事出有因,我的马术极差,明天要是被摔下来,那就惨了!”

未名一听也没了主张,居桩只得耐着性子劝说:“今天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不加紧练习,明天万马奔腾,摔下来只得被踩死,到时就真晚了。”

未名听会被踩死,当下也不反对了,主动带着居桩急冲冲向王庭北门走去,到了北门也不敢说是王子桩,只得假借其他贵族子弟的名称,居桩捂着脸,怕被看到了面具,好在未名嘴甜又有出门令,二人顺利混出王庭。出了王庭北门,并没有什么建筑物了,是一片平原,走了不远便来到了一片围场,围场用四人左右高的栅栏密密地围着,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听见马的嘶啼声。居桩与未名走到正门前,见门甚是宽大雄伟,能并排容下十来匹马通过。门是用木头修的,并未上漆,只简单雕刻了些花纹,门头上有个木牌,上书“御用马场”,两扇门禁闭着,其中右门一扇上还开着个小门。未名上前拍打门,喊着:“有人吗?”只一下,小门开了,一个侍卫拿着红缨枪走了出来,看到居桩,识得他的面具,慌忙跪地:“王子桩,您怎么来了?”

居桩说:“你起来吧,我来练练马术,你带我去吧。”那侍者起身,弯着腰引居桩由小门进入马场之中。

进去之后,看守的一队侍卫便向居桩跪下请安,居桩示意无关人等不必招呼,便站在那打量着马场。

不愧为御用马场,出奇的宽阔,远处看不到围场的栅栏,现正值冬季,马场的地面却依旧种着一种青草,如此大片,绿油油的很是养眼。围场中间是修建整齐的一排排马棚,里面骏马无数,正蹬踢嘶啼,遥相呼应。居桩信步走在马棚前面,一匹匹地打量着里面的马,有紫的、黄的、蓝的、青的,还有一些两种颜色掺杂的马,各个都高大俊朗异常。

居桩慢慢就选中了一匹马,那马不像其他的马一样,而是很安静地吃着草料。

这马果然温和,已经温和得过分了,不管居桩如何催促,它就是不紧不慢地走着,把居桩急得满头是汗,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后面有人叫他,“王子桩,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