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震自陈翎、周泰两人率军离去之后,按照计划行事,偃旗息鼓,人衔草,马衔枚特地绕了一圈之后才摸向相城城下去。

日间的破门之战,相城城门差点就被攻破,袁忠不敢掉以轻心,不止加固了城门,而且在城门里侧堆放了无数障碍。就算许褚这样的猛将再一次破开城门,进到里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提冒着箭雨将之清理干净,帅军狂突猛进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袁忠对此很有信心。

许褚、陈震至城下,远远瞭望,发觉城楼之上,弓箭手并不是很多,不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士卒往来巡逻,却是极为频繁。这样重兵把守,不能说袁忠平庸无能,不够重视。

整饬队列,布置每一什、每一伍的攻击点,二千士卒基本就位之后,许褚问向陈震道:“孝起,可以开始了吗?”

陈震缓过气来,看向城池,黑夜掩盖了一切,自己一军悄然无息中正对城门布下阵势,像极了躲藏在暗中择人而噬的猛兽,只等对方露出破绽,便会扑上前去,将其撕得粉碎。

但随着阵势的推进,慢慢进入灯火照耀范围之内,众人便会显露出行迹。许褚最好在城楼上的守卒反应过来之前,二千多士卒全部进入到攻击地点,这样一来,不管是云梯突入,还是强破城门,都能稍占先机,避免出现大量的伤亡。

这一切,都只能通过自己来协调。

这是一个考验,陈震暗暗给自己打气,若是这次能够指挥若定,协调好这二千多士卒的进攻态势,那么,自己基本上就具有了领军出征的才能、资格;若是不能,或许这一次战斗,就是自己最后一次指挥作战。以后,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都会质疑他的能力,由他来领军,是不是太过轻率,毕竟有过战败经历的将领,是不得军心的。

陈震望向西方,漆黑夜中,只得见相城城楼一圈火炬,如同一圈橙红的珍珠,散发出冷寂的光晕,令人心寒彻骨。

今夜会有多少将士长眠于此?

陈震年轻的脸上,显露出坚决的神情来,哪个少年没雄心,哪个少年不妄想,更何况是指挥二千士卒的军队攻城。陈震回过头来对着许褚说道:“仲康兄,小心箭矢!”许褚猛是猛,但不能猛过头,许褚再厉害,也抵挡不住万千箭矢的攒射。

许褚咧嘴呵呵一笑,伸手拍了下陈震肩膀,对着持环首刀侍立在左右的亲随道:“看好孝起,若有好歹,我回来之时,便是你们脑袋落地之刻!”

亲随皆抱拳躬身道:“不敢!将军,我等誓死守卫陈小先生!”陈翎自从直言麾下唤他先生即可之后,年纪还在之下的陈震,只能退而其次,众人不敢呼“孝起”两字,又不敢直称陈震,因此陈震被称为小先生。

陈震看着许褚绰起九耳八环象鼻刀,随手抗在肩头,一步三尺往前而去,队列如波浪裂开,随着许褚的前行而跟进。

许褚既出,云梯攻击队伍应当马上行动。

陈震令左右点燃火把,这是信号,也是吸引相城目光聚焦于此的关键。

陈震披上白袍,黑夜中显得格外夺目。

竖旌旗,起华盖,果然在一番动作之后,城楼上的守卒忙乱起来,却没有立刻察觉左右两边暗中突袭中的云梯队。

陈震只是做好自己,陈震只是按照计划行事,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这一次可是全军压上,不成功则成仁!

火把的照射,阻碍了陈震视野。

现在的他目不能及远,默算着时间,估摸着军势所在,陈震令起鼓!

鼓声震天,喊杀声四起,漫山遍野向着相城扑去!

陈震遥望城楼,轮值的弓手不是很多,心稍有安慰,起码前期冲上去,伤亡应该不多吧。随着这边鼓起,西城那边,子仪、幼平,不知如何?

陈震很是担心,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仔细观察战况,若有不利的战局点,是进是撤,还等自己决定,不能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