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戈在手,撕裂的伤口滴着鲜血,盾牌护护住胸口,在这冰与血的战场上,可以信任并且相互扶持的只有袍泽。

“陷阵营”中一小卒,他眼中充满了不安,他原本处在中列,相比前面的军卒,安全很多,他随兵势进击,直到现在还未杀伤过任何一名敌军兵士。

但随着前阵营中兄弟的死伤,他不得不站在夏侯渊的面前。

他不是营中最为勇武者,亦非营中最为强悍者,现在面对着曹操帐下名将夏侯渊,他心中一阵颤抖,几欲反身逃跑。

但左右袍泽无畏生死的敢战之情,感染了他,令他不敢亦不能在情如兄弟的袍泽面前逃窜,他脑中一片空白,但他身形却非常流畅的挥斩着长戈袭向夏侯渊。

随之同击的至少有五人,看似漂亮的一次齐袭,在他心中却有隐隐不安的感觉。

之前并非此等状况出现,七、八人,十数人围攻而上,皆为夏侯渊所斩杀,他看在眼中。现在轮到他来攻向夏侯渊了,他忌惮着,小心翼翼观察着夏侯渊的动向。

夏侯渊反击了,他的大刀横扫过来,站在他跟前的三名袍泽,力不能挡,瞬间被他斩杀,自己在余劲之下,伤到了肩肘处。

流淌下来的鲜血刺激到他,他抹了一把,察觉夏侯渊积蓄着力量,欲想再挥斩过来之前,他扔出长戈。在向前翻滚间隙,他抽出佩刀,狠狠砍向夏侯渊的脚踝处。

夏侯渊毕竟是名将,在挥舞大刀劈砍中,一丝阴霾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映入他眼帘。

放弃追砍他人,夏侯渊大刀折返,径取他的背部。

他嘴角含着冷笑,他似乎早已忘却就在片刻之前,他对夏侯渊还心存畏惧之意。他的斩刀没有收势,反而以更加快捷的速度继续砍向夏侯渊的脚部。

他并非不知夏侯渊此一击能够当场将他斩杀,他并非不知只要自己收手,或许就能躲过一劫,他只不过是清楚的明白,假如自己袍泽能够及时援手的话,自己就能够伤到夏侯渊而不会因此而受伤。

“沧啷…”

数声兵刃相架之声,传入他的耳中,他没有感受到死亡来临前的剧痛,他继续矮腰持刀狂剁,就算砍不到夏侯渊,砍伤几名他的卫卒也是一件极其合算的事情。

他们是什么人?

自己是什么人?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自己不过是中郎将收留的一贫贱之人,云泥之别似乎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开战之前,中郎将已经说清楚了,要自己还给他恩义。

中郎将他收留自己等人,并不是心存仁义之心,而是为了今日今夜,要自己等人将过往的一切悉数奉还,为他而战为他而死!

他真想哈哈大笑,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他不可怜自己,他不惋惜自己,他实实在在的将自己当人看待,他收留自己是因为觉得自己有用,而并非是烂泥一坨!

自己也是有价值的人,并非是一无是处。

他觉得这样很好,本来自己早应该死成堆草,想不到能在中郎将的麾下,活到至今。

够了,够了!

已经足够了!

他怒吼着,斩首刀在他的手中寒光夺目,不死不休着攻向夏侯渊。

夏侯渊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