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云冠,一席白袍,一双丝履,长剑划空而过,玉佩锵鸣,桂花漫天,陈翎穿梭其中身形飘鸿,犹如一只灵鹤,转折腾挪间,拍击清叱声不时传出。

赵云持长枪观看,在他的双目中明显透露惊讶之色。

不像其他人,只觉得花拳绣腿,陈翎这一舞剑,让他觑得其中奥妙,陈翎的剑术已臻化境,非是寻找人等演练的普通架势。

常有耳闻,让赵云知晓陈翎出身非凡,竟是当世高人弟子。

手痒难捺,念及陈翎此际位高权重并非是同僚袍泽,赵云知趣继续观看,等候着。

寿春魏延、张辽两人的消息转辗传过来,孙策已经攻下城池,现在正与孙策大军对峙在庐江附近,徐州空虚,豫州无兵将可阻,局势危殆,吕布、诸葛亮等将帅大军又远在洛阳、梓潼两地,就算回援亦不能及时赶至,此事确是为难。

赵云轻叹了一声,为陈翎听得,顺势舞了一剑花,收兵器回鞘,伸手一邀,请赵云坐下。

擦拭了一把毫无汗水的额头,洗净双手,陈翎度步间开口言道:“子龙莫急,只要文远在,我料孙策不敢冲入中原。”

赵云一撩衣袍,跪坐而下,颔首正色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是陛下闻报于君侯脸上不好看。”

陈翎坐下,听得赵云的话,展颜一笑,为赵云斟茶,然后一撩衣襟扶袖饮了半杯,放下之后才回道:“我亦有自己的难处,不能赶赴庐江为文远助战甚觉遗憾。”

陈翎意有所指,赵云当然知晓他所说的就是城外周瑜一军,不过就算如此,赵云还是皱着眉头劝说道:“以子仪之能并非不能退周瑜一军,何以裹足不前只是停留在江夏,缘何如此,子仪能否告知?”

“呵呵…”陈翎轻笑了一声,低下头来,在两人面前的案几上蘸水点圈了三处,指着其中一地言道:“如今天下风云变色,瞬息就能改变中原整个战略部署。”

“圣上、孔明两军非是不能进图曹操领地,而是以待时机。”不等赵云开口询问,陈翎就这般说着,“踞有江东,足可凭此称王称霸,若是圣上、孔明俱在中原,量孙策不敢轻动,故而有了如今这般局势。长安…”

陈翎正待接着下来去,赵云罢手问道:“此事可是子仪所布局?”

摇头,嘿嘿笑着看向赵云,陈翎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当初仅有一州之地时,只能为棋子,如今大势在我,我不为执牛耳者,谁可为之?”

略过此一事不在细述,陈翎接着说道:“长安曹操有着他自身的缺憾,一是人口不足持,二就是昔日举家起兵之时的家族重臣已成了尾大不掉的负担。”

唏嘘了一声,陈翎抬头仰望着已经悬高挂空的明月,为赵云解说道:“就彷如那皓月,有众星簇拥、相衬才显得更加皎洁。”

听得陈翎这番言论,赵云点点头,说道:“不错,确是如此。”

现在的曹操重用家族子弟,是为其军中中坚。当然之前也是这般,但那时候他曹操有广袤的疆域,随便就可安置下来,而如今呢?

富饶的长安是曹操根基,洛阳经由董卓一把火之后,到如今人口也止不过仅有十万余,这还是当初曹操第二次迁都,将许昌等地的人口迁徙过来,才有了今日的洛阳。

汉中经过张鲁父子经营数十年,虽然也经历过战火,但比起曹操其他辖地来说,可算是一繁华大城。

而如今的汉中太守非是别人,正是虎步关右的夏侯渊。

遍数曹操如今的辖地,除去这数地之外,其他地方相较中原,实在显得贫瘠了一些。

若是刘备还在,曹操帐下的文武还能尚存着一丝期盼,但现在随着刘备势灭,曹操的族亲掌握权柄,“唯才是举”这样的政略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招揽到高明之士了。

王朗、贾诩等人背弃,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他们在之前或许是秉承着曹操的差遣来吕布这一方为奸为内应,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吕布从没显露出一丝败亡的先兆,使得这些人不由自主的为自己打算起来,究竟是继续为曹操效命,还是为当今天子奉上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

见赵云明白自己所说的话,陈翎呵呵一笑,又言道:“至于江东孙策,确是不容易对付,原本我欲堂堂正正之师讨伐,才来江夏监造战船以待帅大军征讨,而如今看来,天时在我,不必忧患,子龙毋庸担心。”

听罢陈翎一席话,赵云感慨万千,怔怔看了陈翎半晌,拜首赞道:“昔日子仪出,便遇见温侯吕布,可谓风云际会,云从龙,风从虎,自此之后这天下便已在大人胸间。”

赵云一会唤自己为子仪,一会又尊称大人,陈翎听得无言之极,心中知晓他并没有真正忠诚于自己,暗叹了一声,心说强求不得,故而一笑而过。

就在赵云夜访陈翎府邸之时,城外的周瑜满脸惆怅,负手夜眺星辰,虽然徐、豫两州的战事顺利,但亦不能解己忧。

不为其他,起初自己占尽上风,但陈翎有大城据守,一日日过去,自己损兵折将,而他军势日益增多,再拖个数日,自己都不用攻城了,他陈翎也会出城来邀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