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这样一个暗夜的春梦里,此时的黄婉贞也是一个旁观者,然而,那个女子所有的感受似乎都能够通过一种特殊的渠道映射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丝丝缕缕,清晰可辨。

然而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她被那种原始的涌动所淹没,极度空虚中极度渴望的同时,也有一种极度的失落和妒忌感,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无处不在地啃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难以忍受。

最后,随着那女子一声早已是无意识的、遏制不住的长吟,在她感觉到似乎有一种积攒多年的潮涌从身体之中喷薄而出,周身暖洋洋没有了一丝力气、舒服得宛如飘入云端的柔软,或者是破地而入直入幽冥般的恐惧或者是渴望的同时,她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这样的*不可分享,或者是她根本不想分享。那个昂藏男子,那个拥有天下最温暖的怀抱、那个几乎可以让任何女子因*而迷恋的男子,他,应该属于自己,而且只能属于自己!

这个愿望,或者是这种独享、独占的*是如此之强,甚至已经足以打破时空、甚至是梦境和现实的界限,在虚无和真实之间,往复流转,越来越强。

渐渐地那个让她缠绕于悲伤和*之间的梦境化为了一袭轻纱,在一片紫竹林中越来越淡,而自己则像一点溶于水中的盐,正随着水分的消失而渐渐析出,回到了自己真实的家园。

月光下,紫竹林。

一个长身玉立、风神如玉的年轻男子正在疏落竹叶间斑驳的月光下缓缓转身,长发披肩,一袭鹤氅在穿林而过的夜风中微微拂动。月光穿过竹梢,竟是奇迹般地在他的背后暗影中形成了一柄长剑的影子,恍惚中,年轻男子正在与梦境之中的那位远古男子相互重合,或者说是正在从那个远古的梦境中析出,黄婉贞心中一热,已是荡起一阵涟漪。

一丝微笑在男子脸上缓缓漾开,温馨而洒脱,带着刻骨的柔情和疼惜。黄婉贞只觉得心中突然有一缕尖锐的刺痛,如刀,倏然划过。

因为那笑容是那样熟悉,似乎已经在心底埋藏了千年万年,却一直不曾让自己真正把握。宛如隔世的昂扬,在平淡如水的背后,却是永无止息的、自己绝对无法止息的激情澎湃。

这样的一种笑容,仿佛早已注定了不能被自己独享。

可是世间事往往如此,不能把握的,总是要努力把握,不能占有的,总是要不择手段地去占有,因为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只有在细细的品味中去感受,不因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而变化,不因形体和意识的转变而稍减。

她,不想让哪怕是一缕原本在寂寞春夜里无处不在的月光去沐浴、去抚摸那个男子,她要把他包容在自己的心之城堡,用满腔的春情去融化他,去吞噬他,最终完全拥有他。

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少女的矜持已经成为了一道制约心事的屏障,而这道屏障也早已因对方那一缕笑容而融化,而消失,她要放开一切,她要拥有!

一丝甜甜的微笑也同样在黄婉贞脸上荡漾开来,月光下,暗影中,这一缕微笑在一对独处的青年男女心中究竟会掀起怎样的一种波澜?对于一个年轻的男子而言,又究竟是怎样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

彼此的渴望,已是无可挑剔的陶醉,彼此的脚步,已经是不可抗拒的轮回。

风吹过,月影婆娑,竹林中光线一明一暗间,两个年轻人已经是对面而立,彼此间呼吸可闻,缠绕的视线里,交织的是对彼此的慰藉,是平息对方千年寂寞的抚慰。

年轻男子的形象此时已经完全清晰,那是一位年轻的文士,轻袍缓带,意态潇洒,神采飞扬中透露着一股清雅的出尘之气,那种来自梦境之中的彪悍之气已经完全消失,浑身慵懒的书卷气,闲适、淡泊,只在目光闪动之间不时有一种犀利的锐光闪过,提示着黄婉贞自己和梦中男子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就算如此,黄婉贞心中已经荡漾而起的春潮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减退,因为这是她这一世早已认定的男子,那位她早已追随千年的情郎再世化身——隆中一卧龙,诸葛孔明。

视线交织之中,眼前女子身上如兰似麝的特殊体香幽幽飘来,在孔明鼻翼之间淡淡地流转,那玲珑的身姿,似乎正在向他无声地诉说着无尽的渴望和思念。他知道,这个女子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切,那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堡,只要他伸手轻轻一推,城门就会自然开启,那满城春色,必然会像春日的暖流,轻轻地将他淹没。

花瓣一般的红唇,水汪汪的美眸,微微起伏的酥胸,都在惊醒着他千年的*,为什么不能合而为一?为什么不能坐拥春色?

孔明修长有力的手指已经抚上了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一声娇吟,如丝绸般光滑,在月光下、在竹影间,裂开了一线缝隙。

春光乍泄。

俯头。指尖挑起那个完美的下颌。

千万年流光倏忽间从指尖流过。

思恋已不再,目前、现在,就是永远,就是一切。

指尖下滑,沿优美的脖颈悠然拂过。一层细密的小点在那突然间泛起红晕的肌肤之上密密滋生,那个窈窕的身子也突如风中的落叶般轻轻颤抖,一声呢喃,从两对不知何时已经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唇齿之间流溢而出,在竹林间欲语还羞。

又是一缕微风从林间穿过,迷乱中的黄婉贞突然感觉周身一阵清凉,似乎整个身体已经与这个世界没有了隔阂,风拂过肌肤表面的感觉是那么清晰,轻柔如无数柔软的羽毛。周身痒痒的,滑滑的,渴望突然如开闸的洪水,在她扭动的腰肢之上纵横肆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