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转过头:“哦?爱妃一向是有主见之人,说来朕听听。”

兰妃顿了顿,再次开口,语音轻柔却又有力,十分耐人寻味:“臣妾觉得,这次的胜利,军士们也有功劳,要赏,就要赏所有人。”

皇帝眉毛一挑,不禁笑道:“依爱妃的意思,岂不是要朕颁布成千上万个诏书,逐个封赏金银?”

“那倒也未必,”兰妃望了望底下跪着的人,柔缓道,“士兵的职责是打仗,目标是打胜仗,但关键便在于领导之人,只有领导有方,才能以一敌百锐不可当。”

“臣妾以为,对军士们来说,有一个好的将领是生命所托和前途所望,与其赐他们金银,不如赐给他们一个好的将军,这才是长久之计,既能稳定军心,又体现出皇上思虑之万全,实属一举多得之举。”

皇帝思索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赞赏道:“爱妃果然聪慧,好,朕就依你而言。传令下去,那日援助岭岗的十万军队归骠骑大将军麾下,重新整编,传交虎符,即日起领命!”

“是,皇上!”

后宫之中,皇后懦弱,受太子一事后元气大伤,深居坤宁宫不出。而如妃一向温柔娴静,解语可人,对皇帝来说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却不足以另眼相看。盛美人自然不必多说了,虽宠爱有加,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只有兰妃,聪慧美丽下又敢做敢言,与皇后一起协理六宫,对于政治,也在皇帝的默许下出谋划策。

也正是这个原因,二皇子当年才将孤苦伶仃的宁采兰送到了宫中,可如今看来,对方似乎另有所图。

离开康乾殿的兰妃正在回华盛宫的路上,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母妃!”

兰妃心中一喜,知是十皇子宇文杰,顿时喜笑颜开地循声而去,却看到了另一张脸,脚步忽然顿住。

“兰妃娘娘,好久不见啊。”

二皇子宇文烈抱着粉-嫩可爱的宇文杰,笑意盈盈地跟兰妃打招呼。

兰妃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心中仿佛被冷水浸过一般,一动不动,眼睛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宇文烈。

宇文烈依旧笑容满面,一手执皇帝赏赐的黄蟒袍,一手抱着宇文杰,身体颀长,面容俊逸,有着幽深的眸子和挺拔的鼻梁。

可这张俊俏的脸蛋在兰妃看来,却可怕无比,而她更加担心的,是在二皇子手中的宇文杰,对方此举,仿佛是在提醒她某件事。

黄蟒袍虽然是无上荣耀,但对于一个皇子来说,手握实权才是最实在的,而昔日里受到宇文烈扶持的兰妃,显然没有“回报”他。

“方才在康乾殿,兰妃娘娘说的正是精彩万分啊,我得到的这些赏赐和这件黄蟒袍,可都是托了娘娘的福啊!”

兰妃逐渐缓过劲儿来,僵硬的身体也开始有了些微的动作:“殿下说哪里的话,这都是殿下军功所得。”

“是啊,军功所得……”宇文烈看向远方,冷笑了一声,抱着宇文杰的手缓缓紧了起来。

兰妃看在眼里,心也像是被揪住一般,可她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爱的儿子在这个危险的男人手里。

她试探着道:“杰儿,快下来,让二皇子殿下一直抱着,像什么样子!”

可宇文杰根本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忽然伸手搂住了宇文烈的脖子,笑嘻嘻地道:“母妃,二哥抱着可舒服呢,让杰儿再享受一会儿。”

兰妃心中焦急不已,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快下来!”

宇文杰吓了一跳,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乖乖从宇文烈的手上窜了下来,可怜巴巴地走到兰妃身旁,哭丧着一张小-脸。

兰妃心疼不已,只能轻轻搂住他,捏了捏他的小-脸:“杰儿乖,到时候了,跟乳娘去午歇吧,让木槿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荔香马蹄莲,母妃晚些再来看你,。”

一提道荔香马蹄莲,宇文杰的小-脸才终于有了一丝喜色,扑腾扑腾地走远了。

“十弟真是聪明可爱,叫人不得不喜欢啊。”宇文烈语含深意。

兰妃的眸子垂下来,淡淡道:“殿下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必然比杰儿要可亲万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二皇子忽然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那日-你跪在我府前,求我让你入宫,将宁国光的十万兵权交与我,虽然你说战乱年代军队多有离散,打了个折扣,给了我七万,我还是答应了你,可如今娘娘随口一说,就给了人家十万,实在是大方啊。”

兰妃面目冷凝,咬唇并不说话。

“想来也是,那日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而现在,却是万人之上的兰妃娘娘,今时不同往日,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

“殿下,”兰妃冷声道,“当日我求你让我入宫,也兑现诺言把父亲的兵权交给了你,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