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轿子里的楚缨蔓,心跳快的无以复加,她伸出手,轻轻抚摸自己那颗激动不已的心脏,却不是因为初嫁娘的羞涩激动,而是因为她,楚缨蔓,终于要为楚家出人头地了!

从小到大,楚缨蔓都被家族寄予厚望,前有楚贵嫔为帝诞下二皇子,备受宠爱,所以她,不能比楚贵嫔差,必须要更好,才能得到爹爹和娘的喜爱。

楚缨蔓的名字,便凝结着楚家所有的希望,可楚贵嫔暴毙身亡后,整个楚家仿佛热锅上的生肉,备受煎熬,不出几年,便已经门庭冷落,人走茶凉,死的死亡的亡。

她还记得母亲曾经跟她说过,“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她楚缨蔓,是凝结了天地之中美好,生来就是嫁给帝王的命。

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她竟然要嫁给一个跟自己父亲差不多大的老头做续弦,还是他的第三个老婆!

藏在巨大霞帔中的手指死死地交攥,她努力不让自己的愤怒表现出来,若不是头顶上盖着大红色的喜帕,恐怕她如今狰狞的面孔就要被人看到了。

轿子走过二皇子府,走过平京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在镇国大将军府前停了下来。当她走出轿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

那件长长的正红色宽袖礼服上,用金丝银线绣满了各色图案,再缀以珠翠玉石,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华贵至极。

这样的衣服,不是一般嫁娘可以承受的住的,一品夫人的架势从此就能看出来了。

此时此刻,在正厅等候的王广和见到楚缨蔓缓步朝着自己走来,年纪一大把的他竟然有了年轻时的悸动,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行完礼后,新婚夫妻二人便被送入了洞房。喜帕揭下,硕大的头冠上缀着稀世珍珠的流苏悠悠荡漾,金碧辉煌的凤鸟造型在灯光下令人目眩神迷,喜房里所有的丫头都看花了眼。

而此时更加夺目的,是那一张娇羞艳-丽的脸庞。楚缨蔓脸上是新娘妆,扑了厚厚好几层粉,用胭脂在眼尾出画了红线,扑了脸颊,抿了双-唇,而今被暖黄色的火光一照,仿佛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王广和不禁看呆了,之前的宁氏,后来的季氏,都没有此时的楚缨蔓来的年轻,而自己如今一大把年纪,还能得到如此娇妻,早已把一切不愉快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楚缨蔓看着王广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立即娇羞地低下头,小声嘤咛道:“老爷,你怎么一直看着人家……”

王广和见她白玉般的手指颤巍巍地攥着身上的绣服,宽大的领口若隐若现白-嫩细滑的皮肤,恨不得当场就把她剥个精光,奈何有别人在场,王广和胸口起伏的厉害,他立即挥了挥手,丫头们知趣地退了下去。

今夜,是洞房花烛之日,重华苑燃着婴儿手臂粗细的红烛,挂满了红绸,一派喜庆。

白梨望着远处那一派红妆,缓缓关上修文院的窗子,轻声叹了口气。

景颜此刻正在闭目养神,房间里燃起幽幽的沉水香,香味沉静让人操劳了一天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听到白梨的叹息,景颜缓缓睁开眼睛,温和地道:“你叹气作什么?”

白梨显然没有想到景颜这么敏感,连忙道:“没什么,奴婢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说给我听听吧。”

白梨顿了顿,还是开了口:“奴婢只是觉得,前一阵子府里才挂了白幔,如今换上了红帐,总觉得怪怪的……”

景颜轻笑,却不说话。一旁的初晴戳了戳白梨的腰,道:“你瞧你,夫人在的时候,可是十足的愤恨,怎的她走了,你倒是想她了!”

“谁想她了!”白梨抿唇道,“我只是觉得这府里的人,未免太薄情了。特别是二少夫人,当时夫人宠爱二少爷,对二少夫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怎么今日-她却像是完全忘了夫人,不停地给新夫人拍马屁。”

景颜笑道:“她是在为自己的前途谋划呢。听说,这几日光禄大夫的夫人频频来访为的就是她的事,马香云可要抓-住二皇子这个救命稻草啊!”

白梨道:“这府里,终究只有二小姐记得夫人了。”

景颜眸光一闪:“她最近如何?”

“一直把自己关在绮梦楼里不出来,听说今日老爷成亲,她都不肯出来,府里也没人管她,便让她留在绮梦楼了。”

景颜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到了后半夜,修文院的门口忽然骚-动起来。白梨和初晴轻手轻脚地去看,本不想吵着景颜,却不想她睡得浅,翻了一个身便醒了。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