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日

小雨还在下

千手纲手今天是在老师家的客房里醒来的。她没有睁开眼, 只是听着窗外的雨从老屋檐滴到沙子地上, 一下, 两下,很多下。这让她开始从平静变得越来越烦躁, 因为这些声音会让她想起从前, 那些从手术台上流下来的血还有那些再也没有救回来的人。是啊, 木叶的医圣纲手姬也有过粉红着脸的少女时代, 也会有因为种种天灾人祸而导致的医疗事故。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 还是很想去赌场□□个一两把啊啊啊。

纲手翻身跳起来,把榻榻米上的被褥卷把卷吧塞进壁橱, 然后犹豫了一下又拿出来重新铺好叠好,这才穿着小睡衣光着脚跑了出来。

“纲手小姐,不要光脚跑,对女孩子身体不好。”老管家一把扯住纲手的衣服, 递上来双木屐,“还是你以前的常穿的那双,不过前年还是大前年来着,绳子有些放朽了,我就重新给你编了,七彩花的,你肯定喜欢。”

“别惯着她。”猿飞日斩推开茶室的门, 磕磕烟袋, “这丫头已经50岁了啊, 50岁!每天睡到下午才起, 起来还不叠被子不刷牙不洗脸就往外跑,你再看看她穿的这个,漏这么多肉,害臊不。”

纲手穿上木屐,拿起扇子摇啊摇,“我说老头子,大夏天的。还有我今天叠被子了,不洗脸是因为客房没有卫生间,再说穿睡衣怎么了,这院子里现在就两个老头加一个8岁的孩子。”

“7岁。”老管家伸出手指,“我这回没记错,木叶丸少爷今年7岁。”

“是,管家大叔对孩子们最好了。”纲手握住老管家的手,这双手布满了老人斑,皱纹和重叠的伤疤,像是冬天的杨树皮一样干冷干冷的,可是纲手还是能依稀记得,这个老人曾经也年轻力壮过,也有拿着忍刀以一敌百过。

“怎么了纲手小姐?”

“管家大叔,我饿了。”

“呦西,大叔去叫厨房给你烧嫩鸡。”老管家抽出手亮起眼,“地窖里还有上回自来也少爷带回来的酒,虽然清淡了些,可女孩子喝正好。”

“谢谢管家大叔。”纲手望着老管家匆匆忙忙的背影转角不见,立正,弯腰鞠躬行礼。

而猿飞日斩看到纲手这个异乎寻常的举动,拿烟杆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喽。”纲手直起腰板,“你不是说让我抽空给老管家检查一下身体么,我就检查了一下。”

“你的检查简直是草率。”

“放在木叶医院里检查上一百遍也是同样的结果,人都是会老的,他没多少时间了。”

“可去年还好好的,只是最近才脑子不太记事,手还偶尔抖,会不会是和亥一一样长了坏东西?还是再细查一下。”

“不,就是衰老,他的细胞更新效率已经快低到极限了。”纲手斩钉截铁,“至于为什么表现的如此轻微?呵,人老了就不要再妄想什么尊严了嘛,什么视力下降啦,骨质疏松啊,内脏衰竭啊,对了,还有可能会大小便失禁哟。”

“……,你对待这些专业问题的时候总是这么充满自信。”猿飞日斩避重就轻着。

“至少在诊断方面我还没错过。”纲手盘起手,“老头子,赌一把吧,就赌你敢不敢在我面前伸出手。我赌你敢。”

但是猿飞日斩只是抽口烟,没有伸手。

“切。”纲手嗤笑着。

猿飞日斩也笑笑,“不说废话。你考虑好了没有,要走要留?静音和你一起还是分开。你最好在水门回来之前做好决定。我并不确定他这回带着鸣人去玩三天是真任性,还是本来就想拿你和我做交易。但是我确定,如果他回来前你还没做决定的话,之后很可能就由不得你了。”

“这小子几年不见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纲手摸摸下巴皱起眉。

“坑完国主坑新国主,坑完团藏又坑大蛇丸,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呢。”日斩抽口烟,看着白色的烟圈缓缓飘走,“风向变了啊。”

“哼,新瓶子装旧酒而已。”纲手放下扇子,“我去刷牙洗脸。对了,团藏死了,那根呢?”

“你说呢。”

火影楼

地下室

暗部长办公室门口,黑压压的一片。

“有事去围总参,没事就都-给-我-滚!”卡卡西一脚从屋里踹开门。

……

更安静了。

“你。”心情恶劣的暗部长随手指了一个下属,“说,什么事!围在办公室门口好几分钟你们也不进来。”

“是,大人。”被暗部长杀气锁定的小暗部条件反射的应答,但他也倒一点不害怕,还暗暗吐槽着上司,你自己学艺不精被火影大人甩开不带去玩也别拿我们撒气嘛。

但这吐槽功夫的沉默在烦躁的暗部长看来就已经是藐视权威了,他掰着手指,“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害怕,你们都知道,我一向是很温和的。”

只是在火影大人面前装的比较好吧。不怕死的小暗部继续心底吐槽着,但被卡卡西一拳头打肿过的嘴还是服了软,“暗部长大人,我们就是有点不服气。”

“不服气?”卡卡西被说愣了,“你们对不知火玄间不服气就不服气呗,碍着咱们暗部什么事。”

“不,大人,是根。”

卡卡西发觉自己现在就连听到那个词都会头痛,他放弃了不问就不答的小暗部,另指了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他们最近不是都挺安静的,有外勤出外勤,没外勤出内勤。怎么又招惹你们了。”

暗部回答,“后勤处今天通知我们,要补发以前的欠薪和补贴。大家都很高兴。可是我们认为这里面有不公平的地方。比如说,那些根凭什么和我们有一样的待遇。”

“不是跟你们都解释过了么。”卡卡西挠挠头,“根一开始就是暗部培训部,本来就是火影暗部的下属单位。虽然团藏大人在的时候我们各自为政经济独立,可现在已经没有团藏了,那么他们就是暗部。”

“那他们为什么不听候暗部长的调遣,而依旧是自行接取任务呢。”又有人出来说话了。

卡卡西也被这话郁闷了一下,他想说,因为火影大人怕咱们两帮人打起来,但最后他说的还是,“火影大人给我的授权不包括他们。”

“可是火影大人也并没有设立两个暗部长,所以根即便和我们是同一个部门下属的两个单位,也不能算是同一个部门,那么不是一个部门为什么要有同样的工资和晋升方式。”

“怎么,你觉着他们不该跟你们拿的一样多?”

“不,只是凭什么他们和我们一样。”暗部成员们严肃了起来,“不是工资和晋升竞争的问题,是我们身为四代目火影直属的骄傲与气势。”

“这个问题。”卡卡西突然发觉……就是啊,凭什么团藏那个老货手下的人要和我们一样啊,“还真的挺重要。不过,这个问题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我们只是来表达立场,顺便给你一个去和火影详谈的由头啊,笨蛋暗部长。”在场的暗部齐刷刷的目光指向卡卡西。

就是卡卡西也得后背一凉,“你们的立场和心意我都收到了,那就,先散了吧。”

霎时间,人去楼空,门残破。

卡卡西叹口气,从鞋底拔出一块木屑丢进垃圾筒,然后把办公室的门带门框都给扒了下来。他看着噗噗的飞灰落下,咽了口吐沫,“应该不会塌吧。”

“没准。”不知火玄间叼着千本从暗影里走了出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你跟后勤部报备过了,他们抽出手了就过来。”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卡卡西咬着字,“新官上任的感觉如何啊,代理,总参谋长。”

“还不错。你知道我一向没啥脾气。”玄间咬咬千本,“再说总参里面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好吧,大参谋。”卡卡西把玄间请进屋,“你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吧。”

“听闻,然后围观,顺便送文件。”玄间扬起文件袋子,“大人今天晚上就回来了吧,他要是还有精力,你就赶紧让他签一下,还是挺急用的。

“好。”卡卡西放好文件,踌躇了几秒,“其实问你也不算违规,来帮我参谋一下怎么处理根吧。看老师的意思还是想用他们。可你想象一下,那是根,每一个人都是那个阴森森的团藏打小培养出来的,他们人是不多,也不少。不管是单独成立部门还是打散了分到各处,怎么看怎么都是灾难,一个药师兜就够受的了。”

“这是你们暗部的事,碍我总参什么。”玄间伸个懒腰翘起二郎腿,抖抖嘴里的千本。

卡卡西给了玄间膝盖一拳头,“有本事你在我老师面前这么表现一下?”

“不许打小报告。”玄间差点没躲开,“至于根,你瞎操什么心,安抚好你手下的暗部别和人家打起来就ok了。”

“你好像知道点什么。”

“啊啊。”玄间突然意识到他竟然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得意忘形,好险,“我得回去上班了,你要是等不来工程队就自己催一催,下雨,他们都补房顶呢。”

卡卡西看着玄间逃走一样的背影,突然有些忧郁了。他忍不住点了一只烟,思考着:第一,已经变成木叶不可思议事件的接吻娃娃,是老师没有经过任何人直接命令根出人去销毁的,如果不是根搞砸了得话,他甚至都不知道。第二,老师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带着鸣人一起走了三天,还破天荒头一次故意甩掉了想要跟随的弟子,谁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第三,他的老师有事情和玄间说了没有和一个屋檐下的弟子说——为什么?

卡卡西承认,自己没有玄间他们那样的,对复杂信息抽丝剥茧的能力。但他对已知的分析还算合乎逻辑,而他的逻辑也确实都在指向,他的老师,是真的从鸣人那件事后就不在全部信任他了。

可是卡卡西的动物直觉马上又反驳了自己的念头。他按灭了烟蒂,揪着头发。或许是保护?就像什么也不告诉鸣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