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61年12月10日

凌晨也不知道几点。

漩涡鸣人看了看已经熟睡的佐助和小樱, 从狭小的船舱中爬了出来, 跨过门口疑似烂醉的自来也, 避过甲板上值班的水手,溜去了空无一人的船尾, 解开裤带, 狠狠的撒了一泡尿。

接着, 就靠着栏杆默默无语。

这是漩涡鸣人登船的第二天。不同于上次波之国, 当时卡卡西带他们坐的都是小渔船, 一路上看到也都是各样小岛。而如今,自来也带他们坐的是真正的大船, 轮船,烟囱里冒着黑烟,不用人划桨的那种。可以直接从火之国的港口,一路不用停的到达水之国的国都。走的也是真正的大海, 不论从东西南北那个方向看,能看到的就只有水,水,和水,只要人掉下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的大水。

漩涡鸣人必须是会游水的,他甚至敢随便跳进任何一条火之国的河流,不论是急湍或者深潭。然而他真的不敢跳海……不过, 除去理智外, 鸣人还真是很想试试就这么一猛子扎下去, 直接游回边境驻地。

当然, 他才不是突然二百五了。他只是……是的,漩涡鸣人,火影家的大少爷,被单身父亲溺爱着长大的小子,仅仅在离开预定轨道的第二天,就后悔了。或者说,其实早在昨天晚上他就后悔了。

昨天晚上,宇智波佐助,出门烧烤连只兔子都不愿意动手宰的小少爷,被妈妈和哥哥照顾着长大的纯情小男生,动手杀了一个人。轻易到不过是吐了一个火遁。

当然,这很正常。能和鼬每天过招的佐助,不可能弱。

而另一位同伴,春野樱。虽然她暴躁,花痴,从不淑女,怎么看怎么像男人,可没有人能否认,她毕竟是个不错的朋友,难得的是,在木叶两位最大的太子党面前也能自强自尊。她还是一个会为木叶医院里的伤患努力严格修炼的好医忍。而这样一个立志救死扶伤的医忍,就眼睁睁的看着有人烧死在她面前,并且亲手用一把手术刀,从烧焦的尸体上割下一颗好大头颅,还能想到要用防腐剂先处理一下再用包袱皮包起来。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正常。叛忍的悬赏,向来都是要忍者拎着装人头的包袱去领的。

更何况不管是体术还是忍术,忍者的一身所学,最终目的不都是要把敌人从物理上消灭干净么。不论他,佐助还是小樱。他们从小到大,从幼稚园到忍校到现在,他们的每一次学习,每一项作业,每一个考核,最终不也是为了学会怎么更好的消灭敌人--杀人,干净利落的杀人么。

所以,身为木叶的精英下忍,漩涡鸣人才不会因为看到同伴收集人头就轻易吐出来呢。即便,他确实很恶心。尤其是听到他的两位队友,用特别愉快的口气询问自来也,那颗脑袋究竟价值几何的时候。

一条人命究竟值多少钱?

漩涡鸣人一点也不想回忆起当时自来也回答时的口气,“一条小杂鱼,不过也够咱们吃顿好的了。”

自来也在吃上并不讲究,他所谓的吃顿好的,也不过是火锅或者一顿烤肉--一条人命只是一顿火锅和一顿烤肉!火之国国都那里悬赏一只走丢的宠物都好几顿火锅了!事实上,不管是他还是佐助,他们两个每个月光零花钱都……

“你撒个尿要多久。”

漩涡鸣人没抬头就闻见了自来也身上的一股子酒味,“船舱太窄了,我出来透透气,你跑出来干嘛,这是船上,我又跑不掉。”

“呵,我又不是你爸的暗部们,你小子还真自作多情。”自来也把鸣人往一边推推,“我尿急。”

鸣人别过眼,“为老不尊的。”

“那我说,我估计你昨天是头一回近距离的看到尸体,怕你吓到,赶过来关心你一下,你又觉着怎样。”自来也提上裤子,打了个哈欠。

鸣人撇撇嘴,“尸体而已,把你的关心留给我第一次动手杀人吧。”

自来也也撇撇嘴,从怀里拿出个手帕,递给鸣人。

“啥啊。”鸣人接过来。

“宵夜。”

鸣人打开,然后动了动喉咙,终于还是抱住栏杆,吐了个稀里哗啦,直到已经没有什么可吐的了。

自来也叹口气,咬了口手帕里的酱牛肉,难得露出了一丝担忧的深色,他把酒葫芦递给鸣人,“喝。”

鸣人接过葫芦猛灌一口,不过只是咕噜咕噜的漱了漱口,然后仰头对着天空喷出一大的片的酒雾。

“浪费可耻。”自来也赶紧抢回来。

“我爸说,如果我非要在木叶以外的地方喝酒,除非他在场。”鸣人翘起嘴角,却没有笑容……他想他爸爸了,是的,他这个被宠坏的小孩终于还是没出息的想要马上扑到爸爸怀里要抱抱了。只是可惜……

“你爸啊,他就是个一辈子操心的命。”自来也晃晃他的葫芦,估算着存货,只敢小小的喝了一口,“不过鸣人啊,杀人着一关,他真帮不上你什么忙。”

“我说了,你还是把你的关心留给我真的亲手杀人的那天吧。”鸣人皱起眉,他很清楚,如果有一天,他不杀人,爸爸,卡卡西,或者佐助,小樱……但凡是他认识的人会死,鸣人觉着,他绝对不有任何犹豫。

但是现在?

一条不过是价值一顿火锅子的小杂鱼……雾忍愿意出这点钱悬赏的叛忍,真的有必须死的必要?或许有吧,毕竟这个叛忍原本就是打算来抢劫的。可是他为什么会想到来抢劫呢?因为木叶的一个下忍小队,十分希望在任务手册上添加一个好看点的任务记录,“我不觉着我会畏惧杀人。”

“那你干嘛吐。”

“……你上厕所没洗手就拿食物还要让我吃。”

自来也扫了眼倔强着眼神的鸣人,并没有继续抬杠,而是悠悠的讲起古来,“鸣人啊,你自来也爷爷50多年的人生里至少有30多年来都在经历战争,我杀过数不清的人,也见过数不清的人杀人。”

“那又怎样。”

“如果你10岁以下,我什么都不会和你说,不过我觉着以你现在的年纪已经能听懂我说什么了。总之,我只是想告诉你,有的人,天生就该干忍者这行,比如佐助,他和我的队友千手纲手是一类人,他们全家祖祖辈辈所有的亲戚都在吃这碗饭,只要他自己不胡思乱想,他一辈子也不会觉着自己有什么问题。小樱呢,也是一类,或许家里不是世代以此为业,但这类人往往聪明理智,最重要的是,现实,他们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什么,比如我。”

“咳。”

“你没听错,自来也,我。“自来也喝口酒,“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其实也稍微有点恶心,但我想我更关心的还是任务有没有完成。当然,有不吐的总会有吐的。”

鸣人毕竟还只是个长在温室里的花骨朵,很轻易的就竖起了耳朵。

“哈哈,比如我的另一个队友大蛇丸,啊,还有你爸爸。”自来也似乎是想到很好笑的事,干笑了几声,“你爸爸那时候好像才10岁,第一次上战场就干掉了两个精英中忍。呵呵,白天给他刚庆完功,半夜他就吐的快死了一样。不过幸好啊,他吐啊吐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习惯了。到是大蛇丸……吐着吐着就变态了呢。”

“额。”鸣人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该给面子的笑一下。

“好啦,开个玩笑。”自来也揉了揉鸣人的一头金毛,突然感觉好像回到了波风水门小时候。那时候的水门啊,乖巧又懂事,哪怕故意找茬骂他几句,让他给老师洗衣服做饭刷碗也还是傻乎乎笑着。哪里像现在,“鸣人啊,记得,有事千万别老藏在心里,不然会变成大变态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