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安插在平津王宫里的眼线,大半已经在此次血杀子事件中被除去了。

信鸽扑腾着,将这个消息带入平京城的皇宫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此时,秋已深,又是一年冬日将至。

十六七岁的青袍小太监搓了搓手,将鸽子腿上带了寒气的竹筒取了下来,心里惶恐暗忖着:近来太后娘娘越发暴戾了,光是管信鸽这差事的太监就死了三个!不知今次会不会轮到自己……

小太监想着越发面无血色,弯着腰朝陈太后的寝殿跑着,到殿门口正遇到竹色缎子衣裳的昌宜侯周宇。这位侯爷生得柔美,若是女子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人物儿。胶东王是文秀之美,平津王是冷峻之美,这位侯爷便是和善柔美,只可惜而今落入了太后手中。

“见过侯爷。”

周宇看了一眼太监手里的东西,淡声道:

“给我吧,我拿给太后。”

小太监一喜:“那,那便谢谢侯爷了、谢谢侯爷了。”

太监点头哈腰的感谢,脸上笑呵呵的,递了密信给昌宜侯之后便下去了。

周宇瞧着太监走远,抬腿步进殿中。活生生的一个人呐,会哭会笑、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就算是奴才,也是生命。这些日子,他却看了太多这样的生命冤死去。

“宇郎,你来了?”陈太后身着黑底暗红龙凤纹的宫袍,显得格外华丽且庄严,衣裳虽显老气,但面庞却成熟而年轻,看不出年龄。

陈太后吐出一口水烟的烟圈,将面无表情的周宇拉过来坐在身边,吸了一口烟想喂给周宇,却被无情拒了。周宇话不带热气儿,如同无魂的木偶坐在那儿:

“这是方才新收的密信,太后娘娘请过目。”

陈太后接过信来,却一把揉了、扔了,并不在意。

“如何不看?”

“哀家早就知道了,何必还看?”

周宇脸色微微一变。密信的内容他方才偷看过了,是说平津王王宫里发现毒-药,宫人半数已经被毒死,情况不妙。陈太后竟然已经先一步知道,那便是说,平津王宫里的眼线最厉害的那一层已经先一步送回了密信,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那么……其实这些收信鸽的小太监,半数都是幌子!太后根本就不信任这些人,怀疑他们是平津王或者胶东王的人!若是如此,若平津王和萧袭月掉以轻心了,岂不是正好遭了!

不行,他得赶紧通知他们……

“宇郎怎地脸色这般凝重,你在想些什么?快告诉哀家……”陈太后玉手攀上周宇的肩膀,倚靠进他的怀中。

“没什么。太后娘娘就不怕平津王谋反么?天南地北,相隔千里,还是安插些人在他们身边比较合适。”

“宇郎,你总算肯替哀家着想了……”陈太后此话中有些别样的意味,“放心,哀家在宫中看了这么多风风雨雨,那倆毛头小子和丫头害不了哀家。”

“太后计谋无双,原来是我杞人忧天了。不过暗线之人须得是靠得住且有头脑的人,若不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不知太后安插之人是否可靠?”

陈太后妩媚的笑意寒了一分,声音还柔着,与她的年龄、身份一对比,显得越发的阴测测的让人满心满怀汗毛直立。

“宇郎……你是想为你心上人打听细作是谁,然后通风报信,是么?”

“……”

陈太后又朝周宇凑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