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众人口中的大英雄,平京闺阁女人的梦中的情郎,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丢人的过去!萧袭月听了也是觉得奇了、趣了。不曾想到原来他从前流连女人堆中的真相,竟是他在努力克服自己的恐女症。

“你与我说这些,是在解释与郑舒窈的过去么?”萧袭月一语中的,有些没好气的道:“我才不在乎,你不必说得这般详细。”

明明心头暗暗在意,却故意说得这般大义凛然,也不知道方才睡迷糊了流泪儿的可怜小女子是谁?是醒明白了就不认了?秦誉轻轻一笑,在她颈窝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呵气如兰。

“没有什么误会,没有什么好解释,况且爱妃大人心胸宽阔,又体贴贤惠、从不怀疑监控我,我又怎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我是讲给你肚子里的孩儿听的,断然不是与你解释的,有劳你耳朵听了代为传达。”

……

为什么听着觉得有点假呢?萧袭月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说起了别的。

“假若……我这一胎生出来的是个女儿,你可会不高兴?”

女儿是不能承袭世子之位的。

秦誉的手指腹略有些粗粝,摸了摸萧袭月的滑嫩的脸颊。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像一泓泉水从他眼睛里流进去,洗涤了那些在浊世中沾染的灰尘和血腥。每当和她在一起,他心头便没有那般黑,那般冷。

“高兴,男儿女儿,都一样喜欢,只要是咱们的孩子……”

秦誉说着,便睡了过去。忙了一天,他确实是累了。国公府的郑建鸿夫妇二人,将手里的六成家产都如数奉上,另外那三成在二房、三房手上,还得使些计策才能到手、交过来。

不知是不是白日睡多了,萧袭月这会儿怎么也睡不着,侧卧着,打量眼前累得睡着的男人。虽然在睡梦中,依然能看见他眉间有清浅的小刻痕,梦中或许也在思量着许多事。

在想些什么呢?

萧袭月顺了顺他额前落下来的碎发。或许没人知道他心底到底装着多少事。

萧袭月躺着,胡思乱想起来。

国公府产业遍布北齐,甚至连分裂出去的南齐也有国公府的产业。其富有程度,难以估算。国公府嫡出一房,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郑建鸿、郑建宽官儿都混得不好,倒是几个女儿,都嫁了王侯高官。郑氏自是不说了,二女便是宣平侯府的侯爷夫人郑元珍,三女是先帝的妃子,彤妃。

而今郑氏已死,将军府这一头关系是基本断了、靠不上了。宣平侯府那边虽被免去了侯位的承袭权力,但到底宣平侯还不老,再活个三四十年不成问题。是以,宣平侯府还是国公府的重要一大关系。彤妃那边就不说了,早成了陈太后的弃子,皇宫斗争中的灰烬。嫡系的想要通过女儿的高嫁来稳固地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她已探知了陈太后的把柄的蛛丝马迹,只要找到她在民间时的夫君和儿女,她就没法子抵赖!到时候,便是陈太后落马之时!

萧袭月与秦誉躺了一阵儿,便起来吃了点夜宵。

两人说着说着,起了兴致,一人吹箫,一人抚琴,丫鬟、奴才旁听着,院子里十分和乐。

那乐声丝丝缭绕,飘入夜风中,穿过回廊,隐约的回响在那边的几方小院中。

这间是喜房,可虽然是喜房,但除了清冷萧条,没有半点喜气!

郑舒窈坐在床边,耳边朦胧能听见那丝竹之声,心下苦水横流,揭下盖头来,满脸的泪水。想起昨天发生的变故,眼泪又流得多了些。

“哐啷”一声,郑舒窈袖口里藏着的锋利剪刀掉在了床前地上。

她一路将剪子从国公府带入了平津王府,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带,是自杀的,还是用来杀人的!今日,来国公府迎亲的便不是秦誉,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现过,只在应付宾客的时候,现了一会儿身。

与她拜堂的男人不是秦誉,不知道是谁……

秦誉明明是她的囊中之物,如何变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郑舒窈又悔,又恨,又不甘心!她明明是最幸运、受宠的女人,如何变成了现在这般?

是郑橦!那个该死的男人!还有,白靖宇……

爹娘为了她牵扯出来的事受了胁迫,而今成了国公府的叛徒,一旦一朝败露,只怕……

郑舒窈不敢再想下去,倒在床上,哭得十分伤心。

若时光可以倒回,她定然不会弃了秦誉而选择白靖宇,若时光可以倒回,她定然会杀了郑橦那个混蛋!她还朦胧记得那晚,她喝醉了,视线迷迷糊糊,郑橦身材与秦誉十分像,她错把他当做了秦誉,而后便稀里糊涂的,不知东西,直到醒来才发现她赤-身-裸-体的与郑橦抱在一起,身下一抹朱红……

不堪的往事,不敢再多回想一次,郑舒窈红着双眼,摸到桌上,拿起交杯酒,一杯又一杯的灌着。

酒劲儿上头,让她处于悔恨苦痛之中的神智,终于得以解放了一二,有些癫狂,似哭似笑的呢喃着些不清楚的话,喜服的衣襟都被打湿了一片,一身女儿的味道混着酒香味。

正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火红的新郎服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缓缓打开的门中。郑舒窈循声看去,视线有些迷糊,那男人出现了重影。夜晚的光线本就偏暗,更是看不清楚了。

“我,以为你不来与我洞房了……”郑舒窈含着泪,跌跌撞撞走过去,脚下一扭,摔入来人怀中。

“誉哥哥……”她呢喃了一声,很是模糊。

郑舒窈只觉一个天旋地转,便被抱了起来。男人脚步有些踉跄。

“你的脚……怎么了?”酒将郑舒窈的脸颊染成一片绯红,说话也带了媚-色。

她本以为秦誉不会回答了,却不想他回答她。“受了点伤。”

声音低沉,沙哑。

“哦,我明白了……你也喝酒喝多了,声音都……”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口含住了樱唇。这吻带着极度的侵略和报复,啃得她唇发痛。男人手在她身上游移着,脚下也没歇着,三两步跨到床边。似那脚伤,并没有影响到他要她的决心。

郑舒窈多日处于压抑和痛苦的心,在这不知是凌虐还是激-情的亲热下,生出些别样的快乐来!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甚至不知道在她身上疯狂驰骋的男人,是不是秦誉!

她哭,她笑,大声的吟-哦着,浪-荡得全然不似平时的自己,像一个只知道享乐的疯妇。

不,不只她,她身上的人一样疯狂!

是两个疯子,他们都是疯子。

狂风暴雨席卷了一夜,天光渐渐明了的时候,这风暴才停歇了下来。她极度的虚弱,空虚害怕的内心似乎通过这一夜的交-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迷蒙着的视线,看见正在穿衣的男人朦胧的侧脸轮廓。

这轮廓美极了。

“你……要去那里……”她拉住那男人粗粝的手指尖儿。

那人先是一慌,接着一手臂挥下纱帐,隔在两人之间,互相看着十分朦胧。

纱帐外传来了他低沉沙哑的一哼,鄙夷而带着恨。

“改日再来上你,荡-妇。”

郑舒窈累昏过去时,似感受到他隔了一层纱的狠狠吻在她唇上,他口上全是血腥的粘稠。

郑舒窈再醒来时已是晌午,屋子外的丫鬟来叫她几回了,这一回叫得格外大声儿,才叫醒了她。

昏昏沉沉的坐起身来,郑舒窈差点被满床、满屋子狼藉给吓晕了过去!!

她一丝不-挂的坐着,满地的衣裳竟没有一件儿是完好的,全部被撕烂了!床被上斑驳的有血迹,自己身上也是满是欢-爱后留下的青紫痕迹,触目惊心!

“啊——”

郑舒窈倒抽一口凉气,努力的回想着昨夜的事情。宿醉之后脑袋疼得厉害,她记得是和谁在疯狂的行那事……可现在想来记忆却十分模糊。

外头丫鬟听见她受惊的叫声,忙问:“郑娘娘,你如何了?”

“没,没事……”

郑舒窈迅速平静下内心。她只记得黎明那男人离去时,她看见的侧脸轮廓。好像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但,不是秦誉,她可以确定!而今想想那身形,竟有些像那个迎她国府,与她拜堂的男人……

难道她又一次和不明不白的男子……

郑舒窈脑子里轰隆一片响!

不,这事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人知道!

“郑娘娘,您要是方便,奴婢这可就进来了?”门外丫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