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服侍更衣,倒也不是真的要劳动这些“千金之躯”。比如沙特尔夫人要做的,就是把衣物递给王储妃,然后由女仆给她穿上。

然而这不是最崩溃的;在沙特尔夫人送上衣物之前,她要从地位比她稍微低一等级的贵妇手中接过衣物;而这位贵妇从更低地位的人手里接过……以此类推,每一件衣服,都得过在场每位夫人的手。

好像这不够令人崩溃一样:假如有某位贵妇迟到,中途才抵达,而恰好这位贵妇比正在递衣物的夫人地位要高,那么对不起,整个衣物运送流水线就要重来;因为“任何一位贵妇都视之为不容侵犯的神圣特权”,诺阿耶伯爵夫人如是教导。

于此同时,玛丽基本是衣不蔽体的状态,瑟瑟发抖地等流程走完。

不过,这应该只是庆典期间的特别安排吧?总不会等庆典结束后还这样吧?

一想到万一以后每天这样的过程都要重复一次,玛丽就头皮发麻。

幻想了好一会儿离婚后的自由生活,她才算是打起了精神。整个梳妆打扮的过程差不多要两个小时,与其坐着干等,不如趁这时机聊聊天。人们总是低估女性了解的东西,殊不知女人的信息网有时比男人们还要灵通。

***

在前往王室剧场的路上,见其他人三三两两地落在后面,诺阿耶夫人低声问:

“昨晚王储殿下有没有碰您?”

“他睡着了。”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这是玛丽第一次见到她那张严肃的脸出现别的表情。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劝说殿下。”

不不,最好还是别想办法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玛丽也从旁人的态度中获得了安心——看起来,众人都把昨晚的情况归因为路易span class="url"/span。

背后必定有某种原因。

她慢慢回忆前世看过的历史八卦,倒是想起了什么。

据说在婚姻的头几年里,玛丽王后和国王没有什么性生活,以致于迟迟才生下孩子。

这对她来说,是绝好的消息。

无论中外,生不出孩子,都是要怪罪到女人头上的;这也是离婚的最佳理由。

***

下午,在大剧场内的宴会上,舒瓦瑟尔公爵向她见礼。

说到舒瓦瑟尔公爵,他脸型圆润、嘴边带着亲切的笑意,是个很能够相处愉快的人。

他是法国现任首席大臣、外交大臣,也是这次法奥联姻的主要推动者。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在玛丽到贡比涅森林之前,提前一天到马车队陪伴远道而来的新嫁娘的,正是舒瓦瑟尔公爵——路易十五想以这样的派遣展示他对联姻的决心。

新婚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月老”,玛丽马上明白自己该干什么——虽然从本心来说,这么做颇有些讽刺意味。

“我感谢您,对您为我的幸福所作的一切。”

她的感谢让舒瓦瑟尔公爵乐开了花。

先前他依靠与蓬帕杜夫人联合,获得对朝政的影响力,而蓬帕杜夫人去世之后,这种影响力自然而然地被杜巴利一派严重威胁。而促成法奥婚姻,是他重获国王信任的重要倚仗,被他视为最为满意的一步棋;来自女大公本人的感谢,是正好戳在点上了。

“我始终相信,您将会为法国和国王带来幸福。”

说完,他笑眯眯地让到一边,将王储妃的目光引向站在一旁的人。这位老先生身材瘦高,脸有些长,看起来精明强干。

“殿下,我为您带来了奥地利大使,梅西伯爵。”舒瓦瑟尔说。

玛丽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