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烧起来的锅上浇油,要掌握好度。有时如果加得太急太多,锅内温度反而会因为新加的油而降低到燃点以下,把火给灭了。

玛丽刺激过路易十五后,见好就收,乖乖地上完课,就待在房间里。

不时有客人来访。

沙特尔公爵夫人结婚后只甜蜜了几个月,就因为丈夫的花心而闹掰;虽然没有离婚,但已是貌合神离,不是一条心。她是个心软女人,对王储妃的遭遇很是同情,到她房间来安慰了许久。

“我希望你留下来,这样就有人陪我去圣母院了。”一贯活泼的她不停叹着气,“我们每个月都去捐助穷人,主一定会被你感动的。”

至于三位姑姑,或许觉得她的利用价值已经到头,自早餐后就没有露面。

格拉蒙公爵夫人则对玛丽大加夸奖。兄长曾经手握大权,风光无限,她也沾了不少光,如今一落千丈,心中的不忿可想而知。一听说玛丽在国王面前进言反对,格拉蒙夫人就立刻赶来表示支持,一副要当知己闺蜜的样子——虽然她比玛丽大25岁span class="url"/span。

唯一让玛丽意外的访客,出现在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玛丽坐在窗边,听着偶尔的鸟叫,做着读书笔记。

小路易送的机关锁箱子派上了用场,她通常会将笔记锁在里边——上边有太多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东西。为防万一,她选择用汉语拼音书写。总有一天她要找个机会光明正大地学中文,这样她就能用汉字书写了——她不希望自己若干年后提起笔来,连一个汉字都写不出。

“郎巴尔王妃想要见您。”门房向她通报。

玛丽弹簧一样站了起来。

“郎巴尔王妃?”

她没有去都灵吗?她不是对她避而不见吗?

等等,这段日子以来,自己闹出的动静想必都已经传到她那儿去了;她一定发现了与历史上的不同之处。她是带着怀疑来的。

玛丽深深呼吸几下,才把如擂鼓一样的心跳压下一些。她攥起拳来,感觉指尖兴奋地无力。

她马上就要见到可能是唯一一个能理解她的感受的人——那种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高悬头顶上、不知何时落下的压迫感、恐惧感,那种生怕如果不做些什么就会让时间和机会白白溜走的焦虑感、急切感,终于不再只能压在心中,默默承受,终于有了可以分享的对象。

所谓“他乡遇故知”。

“请她进来。”

在打过招呼之后,两人几乎只是打量对方,两分钟之久,没有一句对话。

玛丽知道她得打破僵局,毕竟她对对方的身份更加确信。

“我听说你已经做好去都灵的准备了?”

“只剩下出售我在朗布依埃的城堡的事宜了。王储有兴趣购买它。”

“哦。那么你是顺路过来看我的?还是你想问我愿不愿意出一个更高的价位?”

“事实上我想问的是,你愿不愿意到那儿住。我相信你现在名下还没有任何房产,如果离开凡尔赛宫,就需要花一笔钱购置。我可以不出售城堡,你在那儿随便住多久都行。”

“你确定我会离开凡尔赛宫?”玛丽笑了。

被感染似的,郎巴尔夫人也微笑起来。她的笑容温暖和煦,好像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目,仿佛一个安全的怀抱。

“我确定你会努力离开凡尔赛宫。”

这回玛丽笑得更大声了。

“那当然!我可不想在这儿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