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教会学校掌天下,但其它性质的学校倒也有一些。例如城市学校,通常由行会或者商会创办,主要目的是服务行会成员子女,教授内容也紧紧围绕本行业,类似职业技术学校。

行会往往具有很强的封闭性。市场不大的情况下,很容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手工艺行业尤其如此。此时多为学徒制——工匠在带学徒时,往往要先从其父母处收取一笔钱,而后学徒跟随师父学艺帮工,吃住师父负责,但没有劳动报酬。匠人收的学徒一般不多,一个手数得完。

可想而知,城市学校的创办者也会采取种种办法,限制生源以及知识外流。也因为这个原因,玛丽不能直接与这类学校合作。

玛丽也不需要:习艺所定位明确,就是个短期的就业培训班,虽然也要教读写,但不应视为正统教育。她要教出来的,是一结业就能到工厂上班的工人。

“就是说,让我派人到习艺所教他们如何工作?”

“嗯。她们未来是要到你那儿工作的,当然由你的工厂派人。”

“没问题。”

不必多说,郎巴尔就能明白玛丽的意思。岗前培训在后世是相当常见的。

对贫民来说,习艺所开设课程教他们,这只能算个添头;他们真正看中的永远是能不能落实工作。

第一批人很好解决:郎巴尔在巴黎市郊开设的纺织工厂可以容纳他们。从洛林运来的棉花在这里纺成棉布,直接在全国最大的市场上出售。

虽然郎巴尔现在的实业能轻松吃下在圣安托万救济院所有登记在册的劳动力,但玛丽却不希望她大包大揽下来。这只是个试点,将来还要向全巴黎乃至全国推广,介时要安排这么多劳动力,不能只靠郎巴尔一个人,也不能只靠救济院运营者同企业主的关系,甚至不能只靠爱心。必须要能够靠救济院本身优势来吸引企业。这也是玛丽开办习艺所的原因——让从救济院走出的工人与在街头雇佣的有所不同。为了确保她的想法在实际中有效,玛丽得在别的企业主身上试一试。

“同博美先生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

“一开始他只是礼貌地敷衍着,”玛丽笑道,“不用眼睛,我光用听的,就能听出他的不感兴趣。”

波美是一位颇有贡献的化学家、药剂师,现在是法兰西科学院院士,同时也是巴黎有名的实业家;工坊生产各种化学药品,其中氯化铵生产是法国第一人。

“然后他表示,出于对上帝教导的尊敬,他愿意接纳5到10名贫苦工人。”

“我猜与其说是因为上帝的教导,不如说是王储妃的面子。”

“我敢说是这样。在我要求他给予我们的工人和其他工人同等待遇的时候,他一副看天真孝的样子。不过在我介绍到习艺所的时候,他的态度明显变了。他对岗前培训很感兴趣。”

“尤其是他那种性质的工坊,需要工人有更好的技能。”

“最后他要带走的人肯定不只10个。说起来,你什么时候给我在北部-加莱海峡的煤矿送人手?”

“这么缺工人?”

“缺廉价工人。资本主义的逐利性,你懂的。”郎巴尔笑着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