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玛丽的思考时间并不多。

郎巴尔前脚刚走,诺阿耶夫人的侍女就跑了过来。

“陛下那边有重要情况!”

她暗自希望是路易十五醒过来了,可惜现实没那么美妙。

医生宣布了一个她早已有所预料的情况:老国王可能中毒了。

“吐出绿色呕吐物,这像是洋地黄的症状,”医生声音颤抖,手指绞着衣角,“但是不敢百分之百确定span class="url"/span。听说伦敦有一位植物学家在研究,也许他有办法鉴定……”

如果病人只是普通人,早在初步诊断的时候他就会说出来了。但一想到这是何等重大的王室秘辛,他就恨不得自己也晕倒过去。为了这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发现,他浑浑噩噩了好长时间,纠结着到底该不该说;而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假如想要保命,他就得尽快公开,而且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样他才会失去被灭口的价值。

“这怎么等得了!”杜巴利双眼红得跟樱桃似的,“就先照着中毒来治疗吧!其它等陛下醒来以后再说。”

阿黛莱德夫人鼻子里发出哼声。名头是官方情妇,实际也不过是个低贱的外人,凭什么她在这儿做主?

她一步挡到杜巴利面前,问:“治疗方法是什么?”

“用鸡蛋清、牛奶和甘草煮成糊喂下去催吐,或许有希望……但并不能保证。”

“不能保证!?”杜巴利像瞪着仇人一样。

医生退了一步,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夫人,我真的无能为力。”

玛丽垂着眼帘,收敛心中感叹。在这个屋子里,真心又迫切地希望老国王能挺过这一关的,恐怕也只有杜巴利夫人一个了;其他人谁不是同床异梦?

“让医生做他专业的事。”艾吉永公爵示意对方离开,才继续,“让我们把凶手找出来。”

“凶手?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凶手?”

“唯有确定了凶手,才能防止他继续对国王下毒。”

老黎塞留的表情前所未有地阴鸷;如果让一位历史学家来形容,或许会评论他仿佛忽然拥有了那位著名祖先的威仪。

“能够下毒的只有陛下亲近的人,很可能就在这个房间里。”他的视线从众人脸上缓慢扫过,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着每个人的心。

最后,视线停留在玛丽身上。

艾吉永心领神会:“尊敬的王储妃,你能够解释发生在你的侍女身上的事吗?”

“什么事?”看来只有一直在国王身边照顾他的杜巴利还无暇得知。

“据我了解,王储妃的侍女死于和陛下一样的病症,而且就在今天。既然陛下是中了毒,那么那个可怜的侍女的死就非常可疑了。最重要的是,我们一直知道,国王想要让王储夫妇离婚;先前为了此事,我还曾荣幸地为陛下服务,前往梵蒂冈。恭喜殿下,他一病倒,您的婚姻可保住了。”

“我的天啊!”阿黛莱德夫人仿佛唱歌剧的女高音,“这是真的吗,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