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纳医生,假如把那些食物交给你,你有办法鉴定其中的毒物吗?”

简单陈述案件之后,玛丽迫不及待地发问。

米娅的案件相当有难度。

看见投毒的很可能只有米娅一人,而且埃佛瑞蒙德侯爵可以辩解称他投入的是别的物质,例如糖粉或盐末,或者是哪里听说的无害偏方;甚至直接否认,反过来指责米娅诬告。

何况当时医生也已经判断侯爵夫人得了霍乱;虽然医生可能是侯爵买通的,但以此时的医疗水平,将毒发误诊为普通疾病也很有可能——不知有多少无辜冤魂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之下,永无昭雪之日。

于玛丽自己来说,她也不会仅凭米娅的一面之词,就判断侯爵有罪。

至少得先确定食物中有没有毒。

简单粗暴的方法是拿去喂动物,不过这样一来证据也就消失了。

所以,是时候引入一点科学的帮助了。

中国有宋慈、有《洗冤录》,而西方至今还没有出现对应的人物和书籍。如果詹纳医生成功鉴定出毒物,说不定他将会成为现代毒理法医学第一人。

詹纳医生沉吟片刻,只回答:“我可以试试看。”

“有什么思路吗?”

玛丽多少有些担心,詹纳还是有些年轻。米娅保存的食物可能不多,而无论做什么鉴定,都是要消耗证物的。要是证物消耗完,还得不出个结论,就糟糕了。

如果他没有头绪,她就打算向拉瓦锡求助;假如拉瓦锡都失败了,那就说明此时化学发展水平还不足以鉴定出这种毒物,她也爱莫能助。

唉,如果有一台光谱分析仪,那就十拿九稳了——这个时候的□□不像后世那样五花八门群魔乱舞,还大多是常见的天然提取物。

詹纳回答得很慎重:“我想,既然医生诊断为霍乱,而且周围人没有异议,就说明□□的症状确实和霍乱相似。在我有所耳闻的常见□□中,有相似症状的有几种,我可以一样一样地试试看。”

玛丽眼睛一亮,满意点头。

一回凡尔赛宫,她就找到了刚结束议政会的路易。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还没等她开口,就称赞道:“玛丽,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慈悲心的人了。”

身在法国,你就得适应这些文艺青年一旦开始夸人,就恨不得捧到天上去;玛丽只笑笑。

“你已经听说了?”

“我听说了。那可怜的孤女!她真是既忠诚又勇敢,不是吗?”

“是啊。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召开特别法庭。她既然冒着生命危险到凡尔赛宫求助,我们就必须得帮她。”

玛丽点点头。心里却有些郁闷。

原本她的打算是,仍然走普通的程序,仍然由高等法院办理,自己站在米娅身后,全程幕后主导。假如法官秉公审判还好,一旦有任何徇私枉法的动作,刚好可以把他们拉下马——现在法务系统基本上没有一个是玛丽的人,能拉下一个是一个。

国王特别法庭却不同,一来法官们没有了犯错的机会,二来主导权也落到了路易手中。

但路易兴致勃勃地要参与,她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