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中型、大型海船出海时往往带着木匠;航行中并非时刻都能靠岸,一些能够简单修补好的缺缺漏漏就靠他们了。

&nb海盗船上没有这么齐全的配置,水手们往往是万金油,有时也能做做敲敲打打的木工,即便手工粗陋,勉强凑合不让船沉了就行。

&nb七八个水手凑在甲板上被炮弹砸出的大洞边,一边修补一边海聊。

&nb“那个女人真的是人质?我听说人质不是个美貌的贵妇人吗?”

&nb“至少美貌这一点是真的。”

&nb“瞎说吧,那天这么暗,你能看到?”

&nb“我当时就站在火把旁,她经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差点就呆了!”

&nb“真的?你给大家形容形容?”

&nb“我要是能形容得出来,就去写什么诗歌小说了!”

&nb众人一阵起哄,又一个声音说:“真是怪了,那天我拉缆绳的时候,明明看到跟她的打扮一模一样的人在我旁边帮忙,天太暗,我只以为是个普通伙计。难道我看错了?”

&nb“我也看到她帮忙推船下水。”

&nb“她还跟我一起抬伤者。我觉得她力气不算小——以一个女人来说。”

&nb“真是怪了。哪有这样的贵妇,竟然跟我们混在一起,还亲自动手干活?”

&nb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找不出答案。

&nb“这是?”

&nb“这是伤药。我可不信你们那种娇嫩的百合花能不被粗麻绳磨伤。”

&nb玛丽看了看自己长出水泡的手掌,也不多说,接过了小玻璃罐子。

&nb打开前习惯性地闻了闻,觉得大概是一些草药和动物的混合物。说句老实话,用干净布条包一包的效果说不定比把不明提取物——可能满是细箘和脏物——敷到伤口上要好多了。不是贬低草药,而是西方毕竟没有中药的长久历史,熬制草药甚至跟巫术挂钩而被打压,在这种环境下,草药学这种跟经验积累传承有直接关系的学问能有多大发展,她心里打着大大的问号。

&nb然而,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她不只要用,还得用得爽快、用得高兴。

&nb“谢谢。”

&nb玛丽真诚地说。这罐子里的药少了快一半,看得出来也是卡特琳娜平常自用的。

&nb女海盗冷哼一声当作回答,收回了药。

&nb“我们来比一比。”

&nb“呃?”

&nb“就比掰手腕好了。”说罢她已经卷起了袖子。

&nb玛丽无奈,只好照做。她揣测卡特琳娜的心态,是不希望对手放水的,于是用了全力,弄得面色都快涨红;结果还是敌不过海盗女王的天生神力。

&nb“也不过如此嘛。”卡特琳娜欢畅地大笑,“我原先还怀疑过你是奸细。”

&nb“我本来就是个普通妇人。”玛丽苦笑。

&nb“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他们说你的力气,就跟一个普通男人差不多。就连你的身高也是。”

&nb“什么样的普通男人?是家境贫寒的普通农夫,还是家中殷实的普通贵族?”

&nb“什么意思?”

&nb“力气多大、长得多高,继承自父母,可是跟饮食的关系也很密切。贵族长得人高马大,那是因为他们顿顿能吃饱,还能经常吃肉。农民通常矮小瘦弱,因为他们常常有了上顿没有下顿,营养不良,有些人一年只能吃一只鸡。”

&nb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据推测18世纪英国成年男性平均身高为165厘米;工业革命带来的经济飞速发展使这一数字在19世纪末增长了10厘米以上;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平均身高差距也达到历史最大值,22厘米。

&nb海盗大多出身贫苦,即便烧杀抢掠之后终于能吃饱吃好,即便海上锻炼,也补不了先天不足,又日日操劳,除了一些确实天赋异禀的人外,往往不是贵族的对手。

&nb玛丽便是占了这个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