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贺也不停留,擦了擦眼角的泪,从琴房搬出古筝,戴上指甲拨片,素手清弹,缓缓的弹奏起了歌曲。

在这流水竹楼中,清山绿水四面轻纱,炉烟袅袅,长裙广袖,十指青葱,低眉细弹,清冷雅然。

静夜的古筝声,是来自开的心扉,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升到那有着星辰与皎月的深空里,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如同天上人间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织锦,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凌枫听的双目垂泪,心中情难自禁,哽咽的唱道:“筝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别来闲整钓鱼竿,思入水云寒。”

一旁的赤城虽然不是很懂音律,但是她却早已泪流满面,哭的梨花带雨,她听出了古筝里的哀和尚,听出了那无限的感情和怨诉。

加贺依旧静静地弹奏着,直到一曲弹罢这才丹唇轻启,柔声问道:“相公听出的曲意吗?”

她相信他可以听出自己的情义,但她却又害怕他听不出来,若是这都听不出来,那他真得是了解自己吗?

凌枫没有回答,轻轻的为她鼓起了掌,过了许久,徐徐问道:“加贺既知伯牙子期,那么加贺知道萧史弄玉。”

凌枫的久不回答,让加贺有些失望,没想到他居然连自己的意思都听不懂,这还能说他懂自己吗?果然,他还是变了。

就在加贺失望之际,却忽然听到了他说的萧史弄玉,眼睛一亮,答道:“尝闻秦帝女,传得凤凰声,是日逢仙子,当时别有情。”

在竹林的这几年,加贺为了忘记他,终日于古籍作伴,不知不觉间便习得了书上的古典气质。

“好!”凌枫大喜,没想到加贺如此多才多艺竟然知道这么多典故,问道:“不知加贺竹楼可有古萧。”

“有!请相公稍等片刻,容妾身去取,”加贺缓缓起身,为凌枫找来了一支有些名贵的玉萧。”

虽然加贺送来了玉萧,但加贺并没有让凌枫进来,只是将一旁发呆的赤城拽了进来,仍旧将凌枫拒之门外。

凌枫也不恼,调整了一次自己情绪,他很清楚,如果今天过不了关,不仅带不回加贺,而且还会露宿街头。

“既然加贺想知道我能否听懂刚刚的古筝曲,那么就请加贺与我共弹一曲,我要说的一切,都在这首曲子里,”凌枫也不等加贺同意,按住了玉萧,自顾自的吹奏了起来。

“呜…”笛声悠扬而起,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宛如天籁,怡人心脾!

“加贺,老公在弹什么?”不通音律的赤城并不知道凌枫吹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还在听,”初次听到凌枫吹箫,所以加贺也不懂凌枫在吹什么。

当凌枫吹完一小节后,加贺身体蓦然一颤,脸上不觉间已是泪千行,原来他只是将刚刚的曲子改了一些律调,但却完美的叙述了自己的心情。

“加贺!你还得听不出老公在弹什么吗?”赤城继续问。

加贺回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赤城,说道:“他弹得意思是:人世间有一种爱,没有奢求,没有谁对谁错,亦不怪缘浅情深。情有独钟无可厚非,相互的欣赏没有罪,无奈的转身也在情理之中。红尘中情为何物,缘为何来,莫问因由,“情”字本无解。”

赤城一颤,没有说话,只是眼角的泪不由自主的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