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五个小时前,夏川所带领的十四名死神小队在接到前往南流魂街第四十二区执行巡逻任务,一个小时后,十五人抵达指定地点按照曾经在队舍训练场进行得多次训练,按部就班地分居十二个方向开始成折线状进行巡逻,夏川与其余两名死神则镇守在中央位置,分居三个方向以便有突变发生时能够以最快速度支援。

五年前,死神与灭却师一战使护庭十三番队元气大损,经过漫长的修养期,断裂的死神供给链被弥补,大批被快速催生炮灰经过几年的实战训练已能够独当一面,除被全歼灭的第十番队外,其余十二支番队死神数量皆恢复至原来水平。第十番队由于在去年新建,死神数量不足,其巡逻任务需要由除一番队外的其余十一支番队代行,这个月刚好轮到第十三番队派出死神执行巡逻任务。

三个小时后,十二名死神以急行军速度进行三遍排查,在确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后打算前往第四十三区巡逻,却在穿越第四十二区与第四十三区的古树林时遭到三明不明死神袭击,对方是有备而来,夏川小队并不是对手,一番激斗,十四名普通编制死神已被全数战死,只余下深受重伤尚且行动的夏川一人。

此时正值傍晚,天空残阳似血,橙红色的晚霞漫天,暗色的光线透过云层丝丝缕缕倾下,穿过林立古树的枝叶繁茂,照在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儿,闻起来令人作呕。

夏川自左肩至右侧腹部被砍出三公分深的伤口,四肢布着密集的浅打划痕,粘稠的鲜血宛如泉涌般源源不断渗出,他反握浅打执地勉强保持站立,呼呼喘着气,每呼吸一下身体的伤口便传来撕裂的疼痛,痛至四肢令人难以忍受,这还是他来到尸魂界第一回受这么重的伤,原来身受重伤是这种感觉。

很奇妙,对手强大的灵压压制,完全不在同一层次,浑身是血、意识模糊仍旧未让他感到一丝害怕,相反空气中漂浮的性甜味儿令他兴奋,遇上强敌的欣喜令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如红发少女所说,他是名副其实的战斗狂。

自从来到尸魂界,夏川就抛却了身为人的最后感情,出身西流魂街第八十区更木,夏川每一天都在为活着而战斗,每一天都会有人死在他的刀下,每一天身上都会沾到前来挑战人的鲜血,直到遇上了那个人。

他自称更木剑八,后背上还背着一个粉色头发女孩,他们看起来相处很融洽,没有意外得他输给了剑八,他以为剑八会杀死他,然而并没有,剑八说他并不想杀死没有战斗意识的人。

开玩笑,杀人无数的他怎么可能没有战斗意识,剑八的话令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到底为何而战,那么努力的变强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答案,完全不知道,完全想不出来,只是发自潜意识里想要变强,似乎只有拳头与砍刀能够让他有安全感,想了半天想不出结果,干脆认为自己变强只是为了想要与更强大的对手战斗,想要杀更多的人。

夏川的感情很少,除了享受战斗的快乐外,绝大多数时间都心静如水,而现在,白多黑少的眼眸映出队友惨死的情形,他的心底生出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这种情绪甚至压倒了想要享受战斗快乐的兴奋。

只有弱者才会三五成群,强者都是孑然而立,除了拳头与砍刀,夏川不屑与任何人来往,即使是队友,也不过是目的相同的陌生人而已。

而现在,他的心里却冒出一种强烈的仇恨,想要为‘陌生人’报仇的想法。

“银,你刚才是使出了几分力?”穿着黑色死霸装、左臂系有刻着‘五’字臂章的死神,棕色眸子微眯透过全框眼镜迸射出令人升畏的冷光。

“大约五分吧,或者三分,不太记得了呢。”被叫做银的死神看起来约十岁左右,留着一头银色碎发,额前垂下的刘海后面,眼眸眯成月牙弧度,嘴角上弯成微笑的曲线,拉长腔回答。

“喔,真是耐打。”蓝染推了推眼镜,狭长的眸子流转落在银发少年身上道。“不用十分力恐怕是制服不了他的,但记得不要杀死他,他得死在重要时刻。”

“嗨以,蓝染副队长。”银拉长唇线,嘴角的笑意更深,攒紧浅打朝少年而去。

夏川是纯战斗编制死神,即鬼道能力还不如普通编制死神的十分之一,尽管进行专门训练然而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后天再怎么努力仍旧不行,相应其感知能力薄弱,以往战斗全凭压倒性的力量优势取胜,这回的对手显然是速度型,根本看不清对手是如何出刀,只能依靠战斗的本能挡下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却也没落得下风。

“蓝染大人,那个小子真的行吗?”尽管看不到,东仙要仍旧能从敏锐的听觉来辨别前方的战况如何,爆炸头下面的眉头轻蹙,面露担忧问道。

“不要担心,要。”蓝染攒紧镜花水月,微抿的唇线拉长,露出高深莫测的冷笑。“那个小鬼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很多。”

“是因为天赋吗?”

“不,是觉悟。”

蓝染的话刚落,银的浅打已没入少年胸口,却在刺进肌肉的一瞬改变攻击方向,险险地擦着心脏而过,他可没忘记不能杀死他,他得死在更重要的时刻。

右手伸出,五指攒紧反转,成功拧断少年喉咙,与此同时左腿抬起,一个大力侧踢将少年踢向身后古树,双脚稳稳落地后站在原地,待确定他已失去战斗能力后,才反转手腕将染血的浅打插回刀鞘,笑眯眯地走过来。

“诶,成功完成任务。”

“干得不错,银。”

“不,全靠蓝染副队长的镜花水月幻术啊。”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以极快速度出现在三人面前,穿着黑色死霸装,留有一头微卷的黑色碎发,额前被凉风吹乱的刘海后面,一双瞳孔微微放大,失了往日神采地黑眸,映出三人隐于黑夜中的身影。

“他是……”银很快从那张五官清秀的面容认出来人身份,弯成月牙状的眸子微凝,划过一道阴暗不明的芒光。“找他过来做什么?”

是被蓝染洗脑过的新伙伴?

不,不是,从他空洞黯然的眼神就能够看出是被幻术操控。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时候把朽木绿涧找来做什么?

“不要着急,好戏很快上演。”蓝染推推眼镜,棕色的眸子微眯。

他与浦原喜助几乎是同时开始进行关于‘如何打破死神能力界限’的研究,五年前死神与灭却师的战争中,也几乎是同时发现虚圈内存在自然进化的瓦史托德——拥有最强的能力,甚至凌驾于死神队长级之上,并且体型与理智接近人类。

这一发现给二人灵感,在与半虚化死神宇智波雪奈始解斩魄刀的形态联想起来,很快喜助先他一步制造出崩玉,并且在战争后申请提前回尸魂界,据蓝染留在静灵庭的卧底报告,在第二天他就找来宇智波雪奈进行崩玉实验,似乎还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他也在一次次的实验失败中总结经验最终亦创造出与喜助所创拥有相同能力的崩玉,并在暗中观察崩玉对宇智波雪奈的影响。

想到这里,蓝染微眯的眸子趣味加深,死神能力觉醒肩负着打败虚的责任,其战斗过程中不少死神曾被虚吞噬而虚化,按照静灵庭的规矩,但凡死神完全虚化就会当做虚处理——被杀死。也许雪奈不知道,四十六室与总队长关于如何处理她的问题进行多次讨论与交涉,最终因为没有完全虚化而被设定暂时无危险,并且成功通过长达一年的监视观察期。

蓝染早在第一回见到少女时,就对其能够压制虚化的能力很感兴趣,外加其斩魄刀始解后能够把吸收的灵力转化为体力为主人治疗,而最令他感兴趣的则是少女到底何时会完全虚化。拥有镜花水月发动幻术不难隐藏自己踪迹与气息,在少女就读真央灵术学院时,蓝染就不止一次暗中跟踪她前往现世给低年级同学做先导,甚至不惜放出巨型虚攻击她所在的助教小队。

然而,少女每回在始解斩魄刀后都能够很好地控制其自身虚化,始终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下,这令他对其何时完全虚化好奇,而现在……在大量牺牲流魂街优秀魂魄的前提下,他似乎悟出了一点崩玉的使用方法,那便是灵魂融合,即从优秀流魂街居民体内剥离魂魄融合进另一名居民魂魄内,但结果都不如人意。

而浦原喜助似乎也在同时掌握了崩玉的使用方法,并且直到现在仍旧对少女的虚化程度进行检测,为了在崩玉实验内占得先机,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抛却想拿少女来做实验,其他方面蓝染倒是挺欣赏她的,遇事冷静、不慌不张,哪怕是身陷险境也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佳选择与制定相应战略方案,对实力与功名无欲无求,甚至达到心静如水的境界。可以不客气的说,半虚化少女已经打破死神与虚的界限,至少她更有野心一点很快就会凌驾于众死神之上,这点倒是和喜助有点像,明明那么聪明却心甘情愿地受制于四十六室那帮愚蠢之人管制。

想到这里,蓝染狭长的眸子闪过寒光,本该无懈可击的雪奈却有个致命的弱点,这也是他为何不招揽她作为属下的原因。

那么今天,就让他再来做个实验,喜欢之人死在自己手上能不能促使其完全虚化。

“听说她经过密训已初步练成卍解,银恐怕不是对手,不如就让我……”虽然看不到任何东西,通过对茶风夏川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判断,若不及时抢救肯定没命,同蓝染一起跟踪少女的时候,雪奈曾不止一次地使用斩魄刀发动‘治愈’能力,也只有那个能力能救得了现在奄奄一息的少年,只是……

“诶?要大哥,你不能因为我年龄小就小看我。”‘宇智波雪奈’这个名字除了是当时学院公认的越级天才与第十三番队强力打手外,银听得最多的便是乱菊在他面前提到过,她曾经在现世救过她,可以算是乱菊的救命恩人,可是……要拿回属于乱菊的魂魄,他就必须追随蓝染,听从他的安排,如果可以,真不想和他动手啊。

“一会儿我会在她面前亲手杀死那个少年,她的同伴也将在她面前惨死,在仇恨与无助的驱使下,她也许放手一搏,你们两个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还是由我亲自来吧,替身已经找好,我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发动‘完全催眠’即可。”蓝染扫了眼银,淡淡道。

好痛……

喉咙好痛,说不出话来……

身上的伤口也好痛……

口腔里满满的全是血腥味儿,嘴角缓缓淌下鲜血,夏川咬牙动了动手臂,上臂被割开的肌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一阵头晕眼花不得不张嘴大口吸气才勉强缓解疼痛,他的左肩骨几乎是穿透,这样的重伤令他想起还在学院时砍伤红发少女的情形,她到底是怎么在断骨的疼痛下与虚进行战斗的。

染血的白多黑少眸子微动,视线下移落在双腿处,看到的是正在以极快速度扩大范围的血泊,黑色死霸装被划得破破烂烂,对手像是完全掌握他的情报,专门对准肌肉攻击很快封锁他的力量压制,最终轻易而举地将他砍伤失去战斗能力。

好多血,都是我的吗?

真是烦人,似乎从上辈子就对这种颜色深恶痛绝……

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夏川从来不允许自己在战斗过程中有所退缩,即使对手比他强出很多,他仍旧不允许自己退缩,不允许害怕,可就在刚才……在他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可能在他之上的时候,心底竟然冒出想要逃跑的可耻想法。

临阵脱逃可不是他的作风,他一向都是越战越勇,抱着战斗至死的觉悟与敌人战斗,然而方才那一闪而过想要逃跑的想法令他感觉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