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斯莱特林的休息室。

容玖穿着睡衣,头发散乱,抱膝缩在壁炉边的沙发上,时不时再揉揉自己的头发,让它变得更加乱七八糟,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白日里,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那个黑发黑眸的教授,带着柔和的笑意。在她的记忆中,只在二年级的时候有过那么一次,那是她对书上熬制肿胀药水的步骤提出质疑的那一次。

那一瞬间,她的大脑像当机了一样,手中的魔杖都没能握稳。但她能听到身后一声声的抽气声,甚至还有闲心去吐槽:愚蠢的人类,没见过这样温柔的教授,都被吓到了吧?

但是很快的,一阵阵凉意从她的脊梁升起来,冲刷着她当机的大脑。恢复工作的大脑很快整理了最重要的三条信息出来给她:第一,斯内普教授就在边上坐着;第二,她最害怕的是斯内普教授也就算了,但是在面对着博格特的时候她的反应是掉魔杖;第三,面前这个斯内普教授,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柔和地笑着。

发现自己要揍的对象变成了自己的教授,而且本尊就坐在我边上瞪着我,我该不该捡起魔杖来动手?挺急的,在线等。

当然,没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中国有句古话简直算是为容玖量身定制的,叫做破罐子破摔。既然怎么都会被收拾,那就自己先出气了再说。

于是,她把面前的斯内普教授,变成了无脸男。

对,就是戴着面具,看起来特别衰的那种。

卢平教授叫出下一个后,她退下来时,那叫一个沉稳,脸色如常,仿佛刚刚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默默地站到了德拉科边上,用他来挡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斯内普教授就坐在边上的事实。

那节课下课的时候,她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地蹿出了教室,连自己的护身符都没拿,没出息地躲进了一间废弃的教室,一直待到了快宵禁的时候,直接放弃了晚饭,顺便翘了斯内普教授的晚间辅导。

她也不知道这样失措的表现是为何,仿佛有人夺取了她的身体,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这样做了。

说起来,这应该算是一次普通的作死,就算力度大了点,她也不是不能承受这样的后果,那她到底在躲什么呢?

容玖盯着壁炉,火光映在她脸上,照出的模样并不仅仅是呆滞,竟然隐隐约约有一种……忧伤。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个坠子自她开始学道术那一刻,就挂在了她的脖子上,洗澡睡觉到处野都未离开过她,此刻空空荡荡,颇让她不习惯。

那个坠子……

当时被忽视的问题,在她反复回想中,突然就这么出现在脑海中:斯内普教授是怎么知道她的坠子有护魂的功能的?

她可是从未和斯内普教授聊过相关的东西。她不怕摄魂怪这一回事儿就只有德拉科一家知道,当时还是他们警告了她不要把这个事儿告诉别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道理转头就把这个事儿告诉了别人,即使这个人是斯内普教授。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落不下去,其他的纠结都暂时被她扔到了一边,蓦然站起来,准备去把德拉科从床上扯起来好好问问。谁知一回头,却看到他就站在男生寝室的门口,静静地看着她。在他身边,是一脸担忧的潘西。

“对不起,玖,我知道你一直没睡着,半夜就这么跑出去了,我担心你……就把德拉科叫起来了。”潘西被她吓了一跳,急急地解释起来。

“不,谢谢你。”容玖顿了顿,嘴角弯了起来。

两年多下来,她们最终还是有些真正的感情。

“你怎么了?”德拉科不客气地在她边上的沙发中坐了下来,潘西坐在了容玖对面,两个人脸上都写着关切,让容玖内心一暖。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容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看到那个博格特变成那样开始,就莫名其妙的心慌,想逃避,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知道的啊,作死这种事,作着作着就习惯了,最多想逃跑,而不会这样……乱七八糟。”

德拉科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想不通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反常。”

“而且我也不怕教授啊。”容玖苦恼地揉起自己的头发,现在它们快被揉成一团枯草了,“我又不是莉拉,怕什么还会上去怼她。”

显然是又想起了课堂上的场景,德拉科和潘西对视一眼,吃吃地笑了起来,一人被容玖丢了个抱枕,附赠一个大白眼:“别笑了。”

“可是就算是莉拉,她面前出现的你可是挺正常的。”潘西显然一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此刻提出问题来条理清晰,思路独到,“该有什么反应就什么反应。你面前的教授就反常的过分了,笑成那样,你见过那样的教授吗?”

最后一句本只是一句吐槽,谁知道容玖居然严肃地点点头:“你别说,我还真见过,虽然就那么一回。”

“居然是你见过的?我还以为博格特恶搞呢。”潘西张大了嘴,对此表现了满满的惊讶。

“等等,这就是你怕的吧。”德拉科坐直了身子,灰色的双眼眯了起来,“你怕这个微笑的教授。”

“笑话,我怕微笑的他干啥?他板起脸举起魔杖我都不怕!”容玖立刻反驳起来,“而且他那也不是那种笑完算账的笑容,是真的很开心。他咬人我都不怕,未必我还怕他不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