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神仙捉鬼后的第二日,锦瑟居的郝月婵遣人请了韦净雪到自己的屋里面去坐坐。

说是闲聊,可是韦净雪出门的时候,脸色苍白,走路摇摇晃晃的,好似整个人都失了魂一般。

她走时留下了平日里与自己形影不离的丫鬟鸣翠,并交代鸣翠说:“若是过了一个时辰,我还没有回来,你便去无名院里请小王妃,请她到锦瑟居去救我一救。”

鸣翠疑惑道:“小主,不过就是去郝夫人屋里去坐一坐,又怎么会用到‘救命’呢?郝夫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小王妃虽眼下十分得王爷的宠爱,可时间还不够长远,情势也还未分明,说不准明天、活着是后天,忽然来了一件什么事儿,就把小王妃给打下来了呢?王爷最心爱的还是云姬公主,老王妃最不愿看见的,也还是别人来分她在王府里的权!”

韦净雪摆摆手,道:“都自顾不暇了,又何必再顾全大局?”

说罢,叹着气,整一整仪容,便就出门去了。

她到锦瑟居门口的时候,徘徊了好一阵子,才鼓起勇气,抬起脚来跨入门槛里头。

“韦沁华来了呀!我们夫人等你许久了呢!”锦瑟居的守门下人一见到她,便就不冷不热地招呼了一声,因为韦净雪平日里与老王妃亲热,又同云姬公主走得比较近,与自家郝夫人是对头,所以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

韦净雪低声下气地说道:“是郝夫人差人请我过来喝茶的。”

“我们夫人什么时候请的你?”

“就在方才请的我。”

“那前去请约你的人呢?怎么没随你一块儿回来?”

韦净雪露出一丝尴尬,声音也小了下去,无奈地说道:“过来替郝夫人传话的大丫鬟已经先一步回来了。”

守门下人上下瞥了她一眼,看她脸色虚弱苍白,眼神惶恐,不像是说假,于是便就让了一让身子,低声怜惜地叹道:“那大丫鬟怎么这般使性子呀?韦沁华虽位分比不得我们夫人,但怎么说也是个小主呀!怎么可以这么轻怠?沁华入屋后,可得和我们夫人好好说上一说。我们夫人出身大家,对规矩最是看重的了,手底下有下人这般无礼。一定会重重责罚的。若是隐瞒不报,也一并遭罚。”

韦净雪虚弱地笑一笑,道:“谢谢小哥指点。”

说罢便越过守门小哥,进到锦瑟居里头。

她的脸色虚弱苍白。说话有气无力的,走路的样子跟个游魂一般,守门下人看着她的身影隐没入主房里,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暗道:“也不知道我说的话,韦沁华听进去了没有。”

韦净雪入门来的时候。郝月婵已经烧好了水。正在茶座上拿着木镊子,夹着茶杯,一个个泡洗过去。当眼角余光瞥见韦净雪进门来的时候,她便抬起头来看了看,淡淡地说道:“来的早了些时候,我的茶都还没泡好,这是我父亲昨日请人捎来的御品普洱,前些时日,我父亲替皇上办了西山一带的贪官污吏。所以皇上便将这御品赏给了我父亲三罐御品茶叶。我父亲知道我素爱品茗,所以便就命人捎了一罐过来。正好今日闲来无事,便就请韦妹妹过来品品,看看这皇家的御茶究竟对不对妹妹的胃口。”

郝月婵最引以为豪的便就是自己的出身了,所以时不时地便就把在朝里担任礼部尚书的父亲抬出来说上一说,非把其他人比下一个头才开心。

韦净雪出身便就没有那么大气了,她就是一个平民家姑娘,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被捉去卖进了窑子里。在她及笄之年,鸨母逼着她去接客。她硬是不愿,当着鸨母的面,用一把铁制的簪子,狠着心肠把脸给刮破了。

鸨母见她一张漂亮的脸蛋给毁了,便就不能出去接客了,于是便就放过了她,但又不能白白放过了她——从那以后,鸨母便就让她在后院里做杂活,有时候,三个人做的活全都给她去做。

就这样,过了三年。

第三年的时候,她还在后院里做杂活,可是却有人闯了进来。

那人便是杨晟涵。

说来,那也是命吧,韦净雪熬了那么多的苦日子,终于上天垂怜,给了她时来运转的好时机。

杨晟涵那晚正好只是到后院里来找茅厕,夜色暗沉,找不到路,正好撞见了在后院子里给姑娘们洗床单的韦净雪,便问了问路。等上完茅厕回来时,正巧撞见青楼的狗腿子在欺辱方才给他指路的姑娘,便就出头赶跑了那些欺负人的狗腿子。

他扶起韦净雪时,看见她的脸上挂了一块皮。

杨晟涵好奇心很重,想也不想,抬手就把那块皮给撕了下来。

啧啧,当下就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