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日头总是早早的升起,比之更早的就是独自一鸟在笼子里蹦跶个不停的大黄。衬着初升的太阳,浑身羽毛黑亮泛着蓝色的光泽,两只桔色的小爪子威风的踩在一块漂亮的石块上,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养鸟的小太监过来给补了水,喂了苹果,大黄更是欢腾的不行,“阿挽阿挽,阿挽早安……”

清脆的鸟鸣清晰的透过窗户,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叫她,小丫头蹭了蹭暖暖的胸膛,脑袋往被子下头缩着,睫毛直颤,似乎正天人交战挣扎着想睁开眼。

丰元溪轻轻的拍着怀里的小人,一边琢磨着待会儿让人把那只聒噪的鹩哥扔的远远的,或者让它去厨房见识一下小鸡炖蘑菇也是不错的,杀鸡儆猴往往都有不错的效果。

丰元溪才将小丫头的躁动安抚下去,大黄就不甘寂寞的开始了第二波攻势。

“阿挽懒虫,阿挽起床……”大黄显然是好心情的不行,平生第一次收到礼物必须要和送礼的姑娘多多交流,一时间的欢喜,却忘记了姑娘身边还有个它惹不起的大人物。

“呒,元溪……”阿挽几番不情愿还是睁开了眼睛,朦胧的看了一眼丰元溪又闭上眼睛,嘴角扯开笑起,小手抓着他的衣襟揉了几下。

“嗯?再睡会儿?”丰元溪坐起身轻揉了下阿挽睡的红彤彤的脸蛋儿。

阿挽摇摇头,“我听见……大黄在叫我。”

“你若喜欢,就让人去宫里拿更漂亮的,内务府饲养的会说的话也更多。”丰元溪不在意的提议道,对那只扰人清梦的傻鸟没好感。

“大黄就很好。”阿挽攀着元溪的胳膊,磨磨蹭蹭的硬是把脑袋搁在他大腿上。

丰元溪听到窗外依旧吵闹着要阿挽的大黄这会儿子又开始叫唤“王爷吉祥”,默默同意了阿挽的话。

阿挽换好衣服就蹦跳着出门逗大黄。

大黄依旧守着它的小鸟石头——镇笼之宝,朝着阿挽啾啾叫了倆声,以示欢迎。

也不知这两个话痨子能有这么多话,丰元溪几番催促,阿挽才回来用早膳。

才坐下拿起勺子,眼睛一扫看见裴安腰间挂着的坠子,“咦,裴安,过来我瞧瞧?”阿挽挥着手让裴安靠近。

裴安循着阿挽的目光,把腰上的坠子拿下递过去。只见青白条纹扁扁的小石头被上下打通钻了小孔。中间红绸线穿过,石头上方加了颗珠子固定,下方打了个如意结,再往下坠了青色的流苏,倒恰好点缀了太监青灰的衣裳。

“这点子好,真好看呢。”小手拨弄着下头的流苏,小丫头脸上得意洋洋的,看吧,她的眼光真是不错的。

裴安一听自己被小主子夸奖了,笑的跟朵喇叭花似的凑上前,“这是侯总管想的法子呢,总管的手可比侍女们还巧,打的那个是吉祥结,一早的就和奴才们来炫耀了。”

“嘿嘿,所以大家伙儿有样学样的都把小主子赏的石头给做成坠子挂腰上了。”裴安可没觉得学人样多丢脸,说的也是那个骄傲。

往日里主子赏赐的东西那都是银两,他们这些个宫人吧,吃住都在王府里,其实要用到钱的地方还真的不多,何况咱王爷就从没小气过,银两吃穿上一点不苛待,逢年过节的还给他们发双月俸。在王府的日子久了,还真是没那么爱财了。

小主子不一样,这小石块虽然是不值钱。但那是小主子亲自挑选的,亲自送到他们手上。从她晶亮亮的眼睛里,哪儿能看不出她是真喜欢呢。可她就是偏的把自己中意的送给你,你还感受不到小主子对你的好,那就真辜负人一片心意了。

丰元溪这会儿子倒是不介意了,因为他有最好的。

阿挽赞同的把坠子还给裴安,手还没碰到勺子呢,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陈侍卫可怎么办呢?”

阿挽说的就是陈侍卫就是昨晚上值班守院的侍卫甲,因为她送给他的是一块有成年男子巴掌大的夕阳红大石头,这……

闻言,裴安噗哧笑出声,“可不是,他可糟心死了。李侍卫昨晚不和他一块儿值班吗,方才趁着补眠前把您送的石头给做好挂腰带上了,还特意跟他显摆。急的陈侍卫和他打起来就差把人的那块抢过来,刚才送早膳过来的时候,碰到他去找府里的工匠了,说是要雕个什么物件出来当传家宝。”

丰元溪微微挑眉,平日里赏那么多东西还没小丫头一不值钱的石头收买人心的容易,可倒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阿挽也跟着嘻嘻乐着,毫不自知的被丰元溪喂下了小半碗粥。

睦宣王府似乎就这么兴起了一股“我有石头我自豪”的潮流,没石头的羡慕有石头的,有石头的一有空就精神奋发的往阿挽跟前凑希望能给小主子做点什么事,王府主院那热闹的都赶上那会子满是侍女的时候了。

丰元溪也不说,放任着下人们做点小点心、买点小东西就往院子送,谁让小丫头喜欢热热闹闹的呢,他也安排了人看着出不了事。何况他这段日子要忙的事儿多,还真怕顾及不上她。

小丫头虽粗心,可事关元溪,她是样样都想知道。往日里元溪最不待见兄长,现下兄长一来两人就往书房钻,有秘密就该分享,哪儿像他们这样背着人的。

裴安瞅着小主子眼睛盯着书房哀怨的小模样,赶紧的摆出大大的笑脸,叉了小块的苹果去喂站在阿挽肩头的大黄。

“唷,小主子,瞧这鹩哥还挑人呢。奴才喂还被嫌弃了。”裴安一脸新奇的看着苹果粒掉地上,那嘴巴张的老大,像是要把大黄给生吞了似的。

大黄怒了冲着裴安叫了一声“坏人”,随后张开翅膀飞了小半圈,又从空中落下,站到阿挽另一个肩头,委屈的咕咕叫了两声。它才没那么傲娇,明明是裴安自己给弄地上的,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