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霍走进院子,看着躲在柱子后的颜宁,叹了口气解□上的披风。

“宁儿,回去歇着吧,”颜霍取下披风为颜宁围上,同她一同望着廊下正专心熬药的丰元溪,轻声劝慰固执的小徒弟,“你们小一辈的事,为师不掺和,可为师还是想劝你一句……”

“师傅……”颜宁抿抿嘴,阻止了颜霍继续说下去,回以微笑,“徒儿希望师兄幸福。”

颜霍带了几分探究的眼神看了几秒,拍了拍颜宁的肩头,“好孩子,去睡吧。明儿早膳,为父想吃点清淡的。这日日鱼肉荤腥,让我这仙风道骨的尧山仙人变成山脚下那破庙里的大肚花和尚了可不成。”

颜宁噗哧一声被逗笑,师傅还真是的,和问心主持斗了那么多年了。临老临老的,连身材好坏也要比了。

颜宁带着笑意离去,嘴边的笑容缓缓消失,在转角小花园的石凳坐下。

抬头望着那枚已经十分饱满的明月,颜宁说不清楚这一刻心里放弃的是什么。或许丰师兄从来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吧,她的记忆里只有那日他离开尧山时的风姿卓越,如今,似乎那一抹影子也变得模糊了。

久别重逢,看着师兄为了阿挽姑娘摒弃了他的优雅潇洒,放弃了自己下半生的健康。她也从来没想过她沉默寡言的师兄可以每日和一只鹩哥温润的说话,不顾自己王爷的身份每晚夜探姑娘的闺房只为了他的不放心。

今晚,她看着他温柔如水一般对着空气说话,亲自守着熬药……这才是喜欢吗?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让你情不自禁的展现了自己另外一面。

其实她也没那么喜欢师兄吧,不过是爱慕罢了,谁年轻的时候没个憧憬呢。颜宁远眺尧山的方向,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师傅说的没错,花花世界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咦——师——傅……”大黄懒懒的吐着字,啾啾,这倆货没完没了的聊天,它好想睡觉呢。

显然这是阿挽在和颜霍打招呼。

丰元溪默默地让出身边的位置给颜霍坐下,双手递过他才沏好的茶。

颜霍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好茶……好徒儿就让为师在王府常住养老吧。”

丰元溪斜睨一眼,直接无视。片刻又吐出一个字,“嗯。”

颜霍有些诧异,想了想轻挑眉毛,抚着胡子大笑。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自由惯了,天大地大何处不为家。连尧山也不过是因的徒弟们在,才时常回去住个把月。溪儿早知他的脾性,却还是应下,可不是怕一旁的小姑娘误会他不尊师重道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乃是一物降一物啊。

第二日晚上,众人吃过晚膳就等着戌时的到来,丰元溪守着小火熬着的药罐岿然不动,眼睛里淡淡的血丝浮起,但是脸上却是精神奕奕的。

裴安一直没懂这些天主子在搞什么名堂,似乎从颜师傅来了之后,大家都变得神神叨叨的。但主子不说他也探不出个究竟,只倒是王爷开始吃饭睡觉了就是好的。可怎么昨晚又不睡了呢?一罐药而已,之前那么些年,他煎了多少的药啊,不是他自夸,他闻着味儿就能知道这药熬到几碗水了。

裴安在丰元溪旁边候着,闻着药罐子里涌出的浓浓药味儿,似乎有一丝香甜,比往日王爷吃的药好闻许多。

丰元溪瞧着空中升起的圆月,晕出淡淡的银白亮光照耀着大地,如湛蓝色丝绸般的夜幕点缀着璀璨星光。

“碗。”

“诶。”裴安赶紧的把一旁备好的檀木小碗递过。

丰元溪接过,右手拿起一旁的纱布握上烘得热烫的药罐把柄,枯绿色的药汁从药罐里慢慢沥出,满满当当的参汤最后只熬了小半碗,枯绿色的药汁在碗中缓缓变成了褐色。

丰元溪把小碗放进备好的食盒中,深邃的眼睛深情的要让人陷进去,“走吧。”

颜宁看着丰元溪飞过围墙,终是疑惑的问道,“师傅,你说师兄值得吗?”

颜霍自顾自离开,他还要给那个傻小子收尾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裴安烦躁的挠挠脑袋,尧山出来的人都是那么难搞的吗?!

[将军府-姽婳苑]

这一天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方姨每日用过晚膳就会给屋子里的香炉添上一份维息香,再给项婳小姐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是为她按摩身子,怕身上的肌肉长久不用会萎缩。按摩的时候,还会和她说说话,说说以前的事,聊聊项婳的母亲。

到了戌时,方姨如往日一样,给项婳收拾妥当便回房间睡觉。而丰元溪稳稳当当的提着食盒闪入阿挽的闺房,小木碗未洒出一滴药汁。

“阿挽,我现在喂你喝药。待你能感到身上冷的时候,就赶紧进入身体。”丰元溪知道他的阿挽就在身边。脸上淡淡的笑意安抚着他的小姑娘,坚定的说道,“我等你回来。”

阿挽红着眼眶飘到丰元溪面前,慢慢的吻上薄唇,红唇微张,“我喜欢你。”

她其实很怕,她怕她再也记不起他了。

丰元溪扶起阿挽的身子,靠在自己怀中,拨开脸侧的秀发露出白皙的脸蛋。随后,檀木碗中的药汁被他一饮而尽含在口中,看着阿挽姣好纯净的脸庞,他不由自主的俯下脑袋,缓缓覆上接连几日被他轻薄的香唇。

柔软的唇瓣相触,这次,丰元溪探出舌尖轻启女子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