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掀开屋瓦,探头对底下看。华丽的厅堂里,上座端坐着四五个男女,老少都有。那唯一的年轻女子穿着粉裙,从她的角度看不清长相,只能看见那女子坐姿极其端正,腰背笔直,从一丝不乱的发髻,无可挑剔的坐姿,和分外整齐的衣饰来看,这位姑娘是一个严肃刻板的人。

兰倾旖撇了撇嘴,心想这顾家奇葩真多,一个二个都脑子缺根弦。她生平所见人物,不乏这种严谨庄重型的人,这种人多半野心大,心思深,待人苛刻,不好相处。她托腮看着,心想何时做了她比较合适。

底下粉裙女子挥了挥手,“把云脂膏拿来,我要敷脸。”

仆人下去拿东西,兰倾旖跟着,看那仆人进了内室,心地打开一个上锁的柜子。柜子第二排,有个十分精致的玉盒。

柜子共三排,第一排是珍玩古董,第二三排都是玉盒,只不过第二排光泽鲜亮,第三排色泽暗淡沉重。

兰倾旖差喷出来。这……这就好比面对敌人前听了大堆这人如何厉害如何强大的传言,以为是个绝世高手,心备战满心戒备,结果见面了才发现这撑死了也不过是个轻易就能打败的二流。

那感觉,真是难以描述。

她摇了摇头,不用猜都知道,第二排是好东西,第三排估计是毒药。她觉得这种自以为聪明,看别人都是蠢货的,往往最不聪明。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肯定会死的很惨。

仆人伸手去取一个雪白的盒子,兰倾旖手指一弹,撩起了旁边的帐幕,敲了下她的后脑,那人转身查看,兰倾旖趁这个机会,打开盒盖,投了颗药丸到盒子里又迅速盖上。动作快如闪电。

仆人没看见什么不对劲的,转身拿了盒子往正屋而去。

正屋里粉裙女子正在洗脸,坐在榻上,一个婢女高举着热气腾腾的盆子,一个婢女为她卷起衣袖,一个婢女给她打湿布巾,她微微仰着脸,闭着眼,等人伺候着擦干脸,又等着人给她敷上那能使肌肤洁白无瑕的云脂膏。

这种香膏要在刚刚用热水洗过脸后就敷,效果最好。拿着云脂膏的侍女不敢耽搁,连忙打开盖子,挖出一团膏药,敷在粉裙女子脸上。

一直在屋檐上偷窥的兰倾旖,无声地呵呵笑了笑,毫不停留闪身离开。

这只是个药引子,目前只会让她吃苦头皮肤长几颗疹子,不过接触到他们安国独有的吱焰花就会成为剧毒,而吱焰花是他们用来配药的常用品,不可能不用。呵呵,就让他们慢慢折腾吧!

就算怀疑到自己身上又能怎么样?反正他们也抓不住自己。

她并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在这群人面前,吕可妍只要不傻,就绝不会让元铭久知道自己的存在。而元铭久是唯一有可能知道自己就是顾家死对头的人。

她回了房间,悠悠闲闲地补觉。

不过她没能睡多久,东院死了个贵客的消息很快流传开来,惊动了整个别业,所有人都起了床。

东院住的客人都是来历不同一般的,突然死了不是件事,东道主势必要给个法。

怎么?我们受邀来参加婚礼,你连我们的安全都不能保证?亏得你还是江湖三大名门之一,连这防卫能力都没有?何况大婚在即,出了人命案总让人觉得不吉利,甚至影响到婚礼进程也不是没可能。

这事的动静不,毕竟死的不是一般的贵客,一条船上的蚂蚱,要看船的状况,还要顾及顾家。

听了这件事,即将成亲的准新郎,少主元铭久亲自赶来处理,可惜兰倾旖做的干脆利落,他们也查不出线索。元铭久虽有怀疑,却基于各种原因保持了沉默。但这件事毕竟非同可,元铭久当即命令加强对别业的防卫,又亲自造访每个院子,表示对来宾的亲切慰问和关心,顺便也想借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线索。

元铭久此举倒是邀了不少人心,兰倾旖听了也微微放心,还算孺子可教。她是面具狂人,身上随时带着面具以备万一,换了张备用的精巧面具,安安静静地等着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