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去留的第二天,闻人岚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太医院拎了个太医过来看护兰倾旖。

对此兰姑娘嗤之以鼻,笑话,指望太医解决春知眠,她就是有九条命也去阎王殿报道了。

偷师是真吧!他又想干什么缺德事?

太医她打发了没见,自己闷在房间里研究改良辟毒香,受过伤后体力不支,她研究了两把就扔到一边睡觉。

养伤是件很痛苦的事,她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守在屋里不准外出,身边大堆婢女看守得严严实实,每天除了吃补药睡觉啥也不许干,稍微想活动一二婢女就呼啦啦跪了大片,逼得她只好乖乖躺回床上休息。看守之全方位,限制之多角度,规矩之多元化,让兰倾旖经常错觉,自己是怀孕七八个月的孕妇。

好在她也没什么大事,春知眠的解药难不住她,她不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捣鼓了两个时辰就弄出了解药,这药吃不死人,只会多出个智商倒退到婴儿阶段又武功全失的白痴,好便于逼供。

她因打定了主意,不必再彷徨犹豫,心情其实不错,也教了身边伺候的婢女两手医术,至于她能学到几成,就看她自己的悟性如何了。

她肩上的伤虽看起来可怕,其实也不过是皮肉伤,好好养着就好了。怕她留疤,闻人岚峥还特意从宫中拿回祛疤的药以防万一。外界的风风雨雨都和她无关,她每天的任务,就是睡觉、吃药、吃补药、吃营养汤、吃药膳……吃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兰倾旖严重怀疑自己康复后,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胖子。以至她都在考虑要不要研究几个减肥的药方备用。

想归想,她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诸般乱七八糟的联想从心头一闪而过,已被她扔到脑后。

自从和闻人岚峥开后,她也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平静,对于王府上下将她以女主人身份对待的事,也能坦然自若。

这日白天睡多了,入夜难以入眠,伺候的侍女都退下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神志始终清醒,干脆爬起身穿好外衣,找了个灯笼,出门走走。

她心中有事,也没注意脚下的路,随意走着走着,便到了湖边凉亭处。隐约可以瞧见一个人影背对着她站在凉亭里,不知是在做什么。

月光长长流泻下来,将那一片湖水映照得波光粼粼,也将那暗处的身影显得更清晰些,仔细瞧来,正是闻人岚峥。

兰倾旖面露犹豫,想了想,还是上前。

凉亭里的人听见身后动静回过头来,瞧见是她微微一怔,“你怎么还不休息?”

兰倾旖的目光落在桌上,一盏玉壶,上头却摆了两个酒杯,地上还有一片湿渍,湖边还有些被烧过的纸钱痕迹。

他这是……在祭奠什么人?

闻人岚峥在凉亭里坐下,兰倾旖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很有些不正常,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闻人岚峥的神情里,竟带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戾气。

一直以来出现在人前的闻人岚峥,都是深沉淡定的,在她看来,有时候的闻人岚峥甚至是温和亲近的。如此显而易见的戾气却似乎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寒意,直教人心中生出畏惧。

他祭奠的应当是某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她心中思索着,拿起桌上的酒壶掂了掂。酒只有一半了,他也喝了不少。

“今天是十六弟的祭日。”

兰倾旖心中一震,霍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满脸震惊,连声音都在发抖,“你谁?十六?!”

怎么可能?如果十六皇子早就死了,那宫中的那个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