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女主子对韦淮越有救命之恩,又鸿雁传书十余年交情深厚,你现在又不在女主子身边,他们若是继续书信传情,你就不怕女主子移情别恋?万一韦淮越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怎么办?”容闳笑得暧昧。

“他不是早就许过吗?”闻人岚峥挑眉,笑得似乎有些无奈,“至于移情别恋?呵,韦淮越十多年都没能得到她,如今她既然归了我,就更难了。十年的时间,足够我找到她了吧!”

容闳斜眼瞧他,阴恻恻提醒,“主子,他们以往没在一起呆过,可现在不同。别忘了你和女主子就是日久生情,你就不怕他如法炮制撬墙角?”

闻人岚峥对下属腹诽的目光视而不见,悠悠道:“有句话说先入为主,其实用在感情上同样合适。等他撬下墙角一块砖,我早已建起十里城墙。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他目光清冷如玉石,坚定里生出凉意,“我还得快点找到她,万一她被人逼着嫁了,那我恐怕得哭死。”

容闳叹了口气,觉得和主子做情敌,真心不是件容易的事。

韦淮越,请,自求多福。

闻人岚峥却已低头去看文书,仿佛完全没将刚才的遗憾沮丧放在心上,忽然扔开文书,脸色有些阴沉。“备马,我要立即进宫。”

江上白浪滚滚风雨交加,渔家小舟左摇右摆宛若风中青叶,看似飘摇不定,实则悠然自在。船头摇橹的舟子迎着风雨唱着渔歌,歌声如一缕轻烟般飘散在风中。

渡口边酒坊上空翠绿的酒旗迎风招展,被雨浸成了深绿。

酒坊里三三两两的酒客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聊着故夜家乡,言谈间透出和这个雨天一般的悠然自得。

僻静角落里,兰倾旖倒了碗陈年花雕,就着酒家送上的醉鱼和熟牛肉,听着酒客们的闲谈,慢慢喝酒。

这个天气虽然不适合远行,但确实是个能够让人放松的不错日子。

这座城规模不大不小却热闹繁华,即使是雨天,街道上也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来来往往的人占据了大街小巷,路边摊贩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吆喝声此起彼伏,活泼如乡间小曲。

这家酒坊不大,但十分整洁,酒香浓郁醇厚,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粗瓷大碗里酒液清冽,她端着碗,边喝边看。

看人。

看西北角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单人独酌,桌子上那坛酒,兰倾旖这个千杯不醉的酒坛子,只一闻味道就知道,是烈酒烧刀子。

真把她惊得眼眸都大了一圈。

这才多大的娃,就敢独自喝这种烧酒,泡酒坛子里长大的吗?

心里好奇,她对这小姑娘倒是多看了几眼。

一看之下,眉头微微一蹙。

这孩子,是哪家的?

她身上穿的衣服看似不显眼,不过兰倾旖可是识货的。刚刚这小姑娘进门时她没注意,可此刻逆光显出的那暗隐的淡白色光晕,那淡淡的白光连绵如烟雾流动,优雅魅人。

兰倾旖立马就想到了这衣料的来历——黎国皇锦烟华锦,十金一寸,民间禁止流通。

皇族以外的人想得到,只能通过御赐。

再看那女孩,举止大方,气质优雅,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不可能是普通人,就算是世家,那也是顶级世家才有的底蕴。

可她这个年纪,怎么会独自出门?再说,黎国贵族跑到云国来干嘛?

酒坊里注意上闻人楚楚的显然不止她一个,当事人却不知是没察觉还是不在乎,径直喝酒。

喝酒这事,闻人楚楚其实想过很久,只不过以往温九箫在身边,对她看得严,她也只能过把干瘾心里想想,难得这次独自出门,自然要完成这个夙愿。

她迫不及待地倒酒,酒液清流般拉开,银光闪烁如瀑布,酒香弥漫,她似有醉意。

粗瓷大碗做工粗糙,表面也不算平整,正摩挲着皮肤,她捧着酒碗,有点犹豫。

是仰头直接一口干呢?还是一点一点慢慢喝?

前者很豪迈很爷们,可就是容易呛到;后者虽然不会呛到,可太秀气,不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