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楚楚眼也不眨一下地看着,云皇陆旻说了什么她听不清也没兴趣去听,她只看司徒画衣。

那个人离她如此之远,远得看不清面目,仅仅遥遥望去,竟已让她生出压迫窒息之感。

这种女子,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帅”“酷”之类的词来形容。

司徒画衣双手接过黄绫诏书,起身,转向台下众将,巍然立定,双手平举诏书。

那个传闻中,仿佛是从修罗血池走来的女子,如今就屹立在众人面前,登临高台,俯视众生,凛然如天神。

“师叔啊,你好歹还和人家齐名,什么时候能有人家一半的豪气呢?”闻人楚楚转过头,双眸亮晶晶的,笑吟吟调侃某人。

“死的时候。”兰倾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可惜了某人三年来风华内敛韬光养晦,消失在政坛之上,弄得这双璧名存实亡,伤了不少人的心啊。”闻人楚楚煞有其事感叹。

“少说两句行不行?”兰倾旖摇头。

她还想多活两年。

年少之时太不懂事,锋芒毕露惹来不少麻烦,她现在只希望长宁侯府能够平安顺遂,至于其他的,她大小姐还真没多少心情去管。

入夜,司徒府,司徒家从五年前老将军阵亡,大小姐临危受命之后就默认了大小姐的当家之位,司徒老将军膝下原本也只有一子一女,虽是异母所出,却关系极好,做兄长的如今也同在清羽军效力,虽说官位在妹妹之下,也不在意。

总体来说,司徒家和赫连家一样,内部都是很和谐的。

这一日宫中设宴要为司徒画衣接风洗尘,被女帅用身体疲惫婉言谢绝,随后回府,这是人之常情,皇帝当然不会在意,只吩咐将宴席改到了三日后。

司徒画衣径自回府,此时沐浴更衣收拾妥当,正坐在大厅里喝茶,吩咐管家谢绝访客。她刚刚回京,身体疲惫,要好好休息,旁人也是理解,不会前来打扰。

此时兄妹俩正在大厅里闲聊,神态悠闲。

“你们家的墙真是越来越难翻了,”门外传来少女清亮如珠玉的抱怨声,“我差点就中了机关。”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司徒画衣眼睛一亮,人也站了起来。

这是闻人楚楚第一次见司徒画衣,多年后她依然不能忘却这一刻的惊艳和震撼。她开始相信这世上有种鲜血积淀不同流俗的丽色,夺却了人世沧海的古老美丽。

这样一张脸,毫无疑问是美的。搁到寻常女子身上,那叫美艳,不过是幅好皮囊,是满山荼靡盈盈入目的美,是雨后红杏摇曳生姿的艳,然而赞叹过了也没什么出奇。但搁在司徒画衣身上,就多了一股明艳,似从内到外都氤氲着明亮华光,鲜明得能将整个天下照亮。

她的美丽是张扬的,这种张扬,写在她杀伐天下时巍巍不动的浓黑长眉,眺如远山,飞扬墨色;写在她灿若星辰清亮炯澈的眼眸,时有寒芒,间或秋水;写在她微微饱满花染红霞的唇,唱着千山万水的离人歌,随风消瘦了远疆。

她让人看不清她的美艳,似十万里江山映在碧湖,五色景致,沧海歌吟,尽数囊括其中;似长枪染血金戈铁马霜染苍色,岁月不争,骨血铸就,沉淀之后绽放出华光万千。

室内有一刹寂静。

闻人楚楚的目光飘到身边红衣少女脸上的面具上,忽然特别想把那张碍眼的银面具扯下来。

“画儿,司徒大哥,好久不见了。”兰倾旖站定,笑眯眯看着兄妹俩,友好地打招呼。

“小妖,看不出来你又长胖了。”司徒画衣一笑,锋芒尽敛,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那种夺人心魂的艳色也仿佛收敛消失。她笑意吟吟,“哎呀,你在燕都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呀!”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长胖了的?”兰倾旖咬牙。

“咳咳咳——”司徒凌源猛咳嗽:“你们两个好歹也算是威名远扬的人,能别这么弱智吗?”

“你说什么?居然敢说我们弱智?”两个女子异口同声。

司徒凌源:“……”他错了,他就不该说话的。

“这小姑娘是谁?你以前来见我,从不带旁人的。”司徒画衣目光落在闻人楚楚身上,眼睛一亮。

好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我的师侄,楚楚。”兰倾旖简单介绍了一下。

两人交换了一记眼神。

司徒画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多问。

闻人楚楚睁大眼看着面前这俩人,觉得应该、大概、可能、也许……所有人都被她们骗了。

这叫死敌吗?你见过这种死敌吗?

“给你带了礼物,别嫌弃。”兰倾旖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一个大大的包袱。

司徒画衣迫不及待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