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确定两人走了,赫连文庆才松了口气,看向神色淡定瞧不出情绪的兰倾旖。

“你……”他犹豫了一瞬,仿佛在思考措辞,缓缓道:“你怎么看他们俩?”

“嗯?”兰倾旖愕然抬头,不解地瞅着他,“什么怎么看?”

赫连文庆满头黑线,心想不要生气,不生气!这丫头本就是这个德行,在感情上缺根筋,要学会淡定。

他心一横,干脆问的不能再直白:“你喜欢哪个?”

原来是问这个,兰倾旖释然,瞄着他认真的表情,她商量道:“我能说这两个我都不喜欢吗?”

“……”赫连文庆无语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觉得这结果也不错,反正那两个在他看来都不咋地,钟毓晟妹妹没意思,自然放弃;至于韦淮越,呵呵,别逗了,就凭他出身卫国皇室,赫连文庆就直接排除了他。

“你明知道韦淮越留在你身边不合适,为什么还要……”他想不通素来睿智的妹妹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兰倾旖垂眸,“他现在只是韦淮越,不是韦昭铭,卫国的事已经和他无关了。”

“无关?韦憬赴的通缉令可还没有撤销。”赫连文庆眉一挑,语气有几分森然,眼中厉光如月色流刃,杀气清冷。

兰倾旖苦笑,“只有这样的污名,才能让韦憬赴彻底高枕无忧,保证再也没人能用沐王府的旗号行事,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不是吗?”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韦淮越当了卧底,表面上和淮王他们同伙造反,实际上是把淮王势力连根拔起,全部卖给了韦憬赴,以此换他离开卫国,获得自由身,以后才能常伴她左右。可沐王府的名声实在太大,韦淮越身为沐王府唯一继承人,即使离开,韦憬赴也不能昭告天下他所做的一切,必须要让他以“反贼”的污名存在于世,才能保证沐王府这个旗号从此对他再无威胁。

与其说这是韦淮越的选择,倒不如说是他为了求得与她相伴的机会而做的牺牲。他放弃了荣耀、名誉、地位、使命和家族尊严,只为了换得与她相伴相守的机会,可她却不能给他想要的回应。

她救过他一命,却欠了他一世难还的情。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她亏欠他太多,实在不忍再剥夺他仅存的心愿。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你怎么办?侯府怎么办?你让皇帝怎么想?”赫连文庆双眉微拧,无奈叹气。

兰倾旖笑意不达眼底,“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和通敌卖国搭上边,这不就够了吗?还需要怎么想?”

“可你的名声……”赫连文庆嘴角直抽抽。

“我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至于千秋功过,史笔如刀……呵,那时候我都死了,还管别人怎么看我?”兰倾旖冷笑。

赫连文庆无语,沉默良久,他道:“如果你执意要留下他,不妨早点继承侯府,也好多个保障,就算万一被发现,有人在朝堂上恶意攻击中伤,你也多份主动。”

兰倾旖唇角笑意飘渺,“嗯,到时候看吧!”

“娘亲那边,我会去和她说的。你们俩……日后进进出出的,总要注意一下男女大防,不然惹恼了娘亲,有你们好受的。”赫连文庆说到最后已免不了满脸的幸灾乐祸,看得兰倾旖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给他一拳,打掉那满脸的欠扁笑容。

“知道了。”兰倾旖翻白眼,“你刚才进来时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爹爹想亲自把关考验一下他吗?钟毓晟算是倒霉,遭了池鱼之殃。”

“话也不能这么说。”赫连文庆若无其事,正色道:“想娶你,哪有不付出代价的道理?不然我也不甘心哪!”

兰倾旖:“……”

流沙般的月光轻柔地洒落在宁王府中,碧瓦飞甍,亭台水榭,都笼罩在淡银色月光中。

清音园里的玉簪花开得正盛,洁白淡紫,色莹如玉,月色下更显清丽流光。

闻人岚峥负手立于花丛前,看着开放正盛的玉簪花丛出神,他的眼神难以描述,仿佛看见了一朵自己珍惜的花,突然被风雨打斜,他伸手欲待呵护,却被花刺伤了手。

空气波动细细,远处有鹧鸪声响起。他转身大步离开,“有什么事出去说,别脏了这片园子。”

容闳早明了他这个习惯,也不在乎,见他出来了,立即道:“最新军报,连珏和司徒画衣僵持在白石城下,三天前我军夜袭,被早有防备的司徒画衣打退,无功而返,但她也没追,谁都没占到便宜。”

“这样的小规模试探倒是有不少了,连珏依然没能找到下手良机,看来清羽女帅的确很不错,果然是盛名难副。”

“盛名难副的可不止她一个。”容闳拉长了脸,没好气地提醒,“燕都里还有一位在那里杵着呢!门神都没她尽职尽责,往那里一站,自有辟邪驱魔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