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愤怒时候做出来的事,冷静下来后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赫连夫人怔怔地看着满地狼藉,整个人都懵了。

“真是精彩纷呈的一幕。”缓慢却清晰的鼓掌声忽然打破了沉寂,有人笑意凉凉地表示赞叹:“好一出伦理大戏!”

“你来干什么?”赫连文庆看着站在门口鼓掌赞叹的韦淮越,觉得头都疼了。

在她妹妹牛叉的光辉下,这座侯府其实是有些女尊男卑的,能找到对等的男性朋友是不容易的,所以赫连文庆和韦淮越的关系其实是不错的。

此刻看见韦淮越,他还是有些欣喜的。

说句实话,如果真要嫁,他私心里觉得韦淮越比钟毓晟更合适些。他妹妹的身份已经够显赫,用不着门当户对锦上添花。况且单看韦淮越肯放弃卫国的一切来他妹妹身边,他也觉得韦淮越用情更深些。

“涉及到我,我为什么不能来?”韦淮越神色讥诮。

“你……”赫连文庆张了张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我只想说……”韦淮越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赫连夫人,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连多看一眼也觉得污了眼睛,“思想别那么肮脏!这世上有很多东西,不是非要得到才是美的!”

“……”赫连文庆沉默。

“我还要去找兰兰,没空和你废话。”韦淮越斜眼瞧着赫连文庆,冷笑如刀,“管好你家的人!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找那些没事找事乱嚼舌根的试试刀!”

没人能找到兰倾旖,侯府的人只差把整个燕都掘地三尺,搜索范围甚至扩散到墨堰城,可惜还是没能找到他们的主人。

侯府暂时由赫连文庆主持大局,听到踪迹全无的回报,他也没觉得意外,只挥手示意下人退下,“随她去吧!等她平静后自然会回来的。”

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的妹妹素来坚强,天塌下来也是自己扛,努力为家里撑一片天空,累得要死要活也会微笑,傻不傻?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也就以为她无所不能,却忘了她也是个普通人,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甚至也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他拎了坛酒,直奔晚晴阁水阁,果然在密室里找到睡大觉的兰倾旖。

“你倒是日夜好眠,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找你找疯了。”赫连文庆看着沉睡不醒的妹妹,摇头叹气。

“让他们去找好了,反正又不会死人。”兰倾旖睁开眼睛,目光波澜不惊地从他身上掠过,漠然道。

“你还在生娘的气?”赫连文庆心想坏了,这下事情大条了。

“我哪敢?”

“还说没生气,都说出这种话了,不是生气是什么?”

兰倾旖抬手扶额,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他绕口令,摇头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意思?”赫连文庆挑眉。

“我不想让娘亲为我担忧,对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造成如今这种疏远,也不全是娘亲的原因,对不对?”兰倾旖苦笑。

“不!若水,这不能怪你。”赫连文庆沉默半晌,淡淡道:“你和她的观念不同,有这种冲突是必然的事。她是受三从四德女训女戒长大的女子,从小到大学习的,就是如何依附男人生活,而这些东西,你别说学,连看都没看过一眼,也必然是不屑的。我虽然没见过你那个将你养大的师父,但我想说,他确实把你教得很好。你一直是我心里的骄傲!”

他开坛倒酒,塞给她一杯,笑道:“你拥有这世间女子很少拥有的东西——独立!你完全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所以你和那些必须要依靠男人才能生存的女子的冲突,是必然的。因此你不必自责。无论何时,做你自己就够了!”

“我不怕别人的议论,却没想到我的母亲会把我想的那么不堪。”兰倾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语气虽淡声音却冷。

赫连文庆捏着酒杯的手一紧,突然觉得心虚,声音也甚为软弱。“她只是……气急了口不择言。”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不管原因为何,那种话,她说出来真的很伤人。”兰倾旖唇角笑意浅淡,似有若无。

赫连文庆哑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