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平康王死了!”

突如其来的汇报声打破室内的琴声,兰倾旖的手指顿在琴弦上。

沉默片刻,她才问:“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玉琼轻声答。

兰倾旖怔怔地看着那泛着淡淡银光的冰蚕丝琴弦,忽觉人性的自私和寒冷。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他见过陆航!”

笃定的语气。

“见过。”玉琼满脸佩服地点头,声音更轻,“密探汇报,太后也去见过他,还在牢房里停留不少时间。”

“他们母子关系好吗?”兰倾旖继续问。

玉琼摇头,语气微微嘲讽,提起皇家仿佛在说青楼勾当,“从那些老头子开始反对攻讦您开始,太后便经常召见陆航,母子俩似有不少争执,陆航离开时虽竭力掩饰,但仍看得出怒色。御书房和太后寝宫更换器具都很频繁。”

兰倾旖抚在琴弦上的手微微发抖,浓密的长睫颤抖如风中枯叶,脸色阴晴不定。

玉珑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又在犹豫什么?有什么事需要她踌躇不定吗?眼下除了她的婚事,也没什么需要她担心的,可她的婚事不是早就想出解决办法了吗?还需要犹豫吗?

她不解地看玉琼,玉琼面上虽看不出表情,但和她一起长大的玉珑还是看出了她深藏的情绪,似乎是……惊慌害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默默回想最近大大小小的事,对比主子和韦公子奇特的神情言语,拼拼凑凑地突然联想到某个惊人的可能,脸色刷的一下就变成白纸。

不会是那样吧?

她恐慌地看向兰倾旖,却见她面沉如水眉目凝冰,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

她现在真的很担心主子能不能活着离开云国了!

兰倾旖放下手,起身时已恢复素日的淡定从容。玉珑看在眼里,不得不佩服主子的涵养功夫。

换做自己遇到这种事,肯定会吓得魂不附体,到时候谁都能看出她的异常,就算不知道她们知情也可以猜到了。

“杨景舒呢?”兰倾旖神态言语都和平常无二。

“自杀。”玉琼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杨家呢?”

“太后苦苦求情,说希望看在杨景舒镇守祥泰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他已自杀谢罪的份上饶过杨家,不惜绝食抗议,最后杨家只贬为庶民,但子子孙孙都不准入朝为官。”玉琼漠然答。

兰倾旖冷笑,“他可真狠毒!”

玉琼这回不敢答话,低头不语。

“和这件事有关的,他对外公布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兰倾旖走到窗边,抬头看天上那轮亘古不变的明月,“我现在倒不得不感谢他把画儿派去西北的举动,不然以我目前的尴尬处境,也不好和她互通消息。但离开燕都就不同,我多的是机会和办法和她商量。”

“小姐。”周老的声音打破寂静,“大少爷来了。”

兰倾旖转头,“请进!”

“桓老亲王进宫为你鸣不平,结果被气得中风,太医全力抢救也没能让他清醒,陆航无奈之下只能派人将他抬回府。”赫连文庆进门就直奔主题。

兰倾旖怔住。

桓老亲王的求情她还真没料到,被气的中风就更没料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仔细思索,瞬间联想到很多问题,觉得必须自己去看看才放心。

“你别去!我和爹一起去!”她想到的事赫连文庆也能想到,就更不想让她去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说现在她也不适合去桓亲王府,不然朝中又会有人大肆攻击。

“那样也好。”兰倾旖点头,她毕竟辈分低,有时候办事也不如赫连彻方便。

这一夜长宁侯府和桓亲王府都彻夜未眠灯火不谢。

天亮时赫连彻父子回来,径直奔向她的晚晴阁。

不用说话,看他们的脸色,她就知道自己猜测的一切都成真了。心里充满厌恶和恶心,她灌下一口茶,直接问赫连文庆,“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想退想换?也要问过我同意!”赫连文庆冷笑,“吃相难看,也不怕噎死!”

别说他对陆筠瑶有些意思。就算没有,也不可能任由桓亲王府这样践踏侯府和他本人的尊严!

兰倾旖漫不经心问:“陆筠瑶怎么说?”她不在乎姻亲的助力,她离开后侯府也不需要姻亲的助力。老实说就凭陆筠瑶的身份,如今和她结亲弊大于利,但有些事始终是不容退让的原则。她可以为陆筠瑶冒险——前提是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