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一盆鸳鸯凤冠茶花被室内的温暖催开花瓣,淡淡的清香在室内若有若无地弥散开来。

兰倾旖坐在窗下,修剪着花匠新送上的墨兰,身边玉琼正和她念叨。“小姐,给陈修容的回礼已送过去。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兰倾旖小心地比对着花叶,眉毛都没抬,“这些东西我一直是不上心的,你看着办,让人挑不出错处就成。”

“小姐你不是不上心,你是不想上心。”玉珑谑笑道:“你还不是怕自己心里添堵吃醋?”

兰倾旖斜眼瞟她,哑然失笑。这话也就她敢在自己面前说,不过也是大实话。爱情总是霸道的,容不得第三个人来插足,即使是有名无实的摆设也不行。不接触,是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毒死她们。

她看着修剪一新精神十足的墨兰,满意地放下剪刀,“这盆墨兰就搁在暖阁。”

两人点头。

“现在什么时辰?”她在软榻上坐下。

“申初三刻。”玉琼立即答。

兰倾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往腿上搭了条玫红色毛织细毯,捞起没看完的兵书继续看。

这两日她都窝在寝宫里懒得出门,日子过得平淡。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身边还有一大群宫人嘘寒问暖,除开必要的活动筋骨,闲得完全不想动。习惯忙碌的人突然闲下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也只好恢复少时读书习武的作息打发日子。

半下午的时间平淡度过,晚间玉珑过来请示她是否要上晚膳。

“就摆在这里。”她放下书。

玉琼愣了愣,诧异地看着她:“不等皇上吗?”

兰倾旖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似蝴蝶在花心遗失的梦般轻软神秘,又透出一丝浅浅的无奈,“不用等他,他今晚是不会来的。”

今天初五,他有固定的去处。这点她记得很清楚。

玉珑缩脖子退下,心知主子打翻醋坛,心情肯定不会好。赶紧跑为妙。

简单的四菜一汤迅速摆上桌。她不喜欢浪费,在自己的寝宫里过日子时都是随自己的心意。

糖醋脆皮茄子香软的滋味在口中散开,她忽然觉得那种酸酸的醋味真明显。不是菜色的问题,是自己心态的问题。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早有心理准备,怎么现在还是看不开?这么跟自己过不去的斤斤计较,是打算将自己活活怄死吗?

她狠狠地扒了两口饭才堵住胸口发腻的感觉,桌上都是她喜欢的菜肴,都冒着腾腾热气,她心情不好时尤其喜欢吃东西,且吃得比平日还多。三下五除二已将菜肴扫荡七七八八。

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动听嗓音,“我饿着肚子巴巴地跑来,你倒好,一个人在这里吃独食,也不给我留点。”

兰倾旖差点被鱼刺卡到,狠狠扒了两口饭才咽下去,一边咳嗽一边直着眼看来人,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闻人岚峥挑起眉,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我为什么不能来?”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桌上的盘子,咦,这丫头今晚似乎吃得格外多。知道她的饮食习惯,他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心情不好?吃醋?

他的心情忽然好到极点。看她吃一次醋真是不容易,这个永远冷静理智的女人似乎没什么女儿情绪,想看她吃醋使小性子真是难比登天,难得今日有眼福。

他心情好所以看什么都赏心悦目,看她惊诧中难掩喜色的表情更觉美丽可爱到了极点。

闻人岚峥在她身边坐下,捞了张帕子拭去她唇角油渍,看见她微张的唇,烛光下更显柔软润泽。无心的诱惑最动人,看上去像是无声的邀请。

他心中微微一荡,连忙撇开视线。

兰倾旖偏头看向他,目光变幻不定,可眼中的惊喜却怎么也掩不了,她也不打算掩,该高兴的,就笑。在真正在意的人面前,她从不吝于展示自己的笑容,“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每个月初五和二十,他都会去霍芷晴寝宫中过夜,很早就有宫人告诉过她。

闻人岚峥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怎么越来越笨了?你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去霍芷晴那里只是例行公事,他不能对霍芷晴全然不顾,但那是她不在的时候,如今她在他身边,他理睬霍芷晴做什么?公事哪有妻子重要?

兰倾旖翻了翻眼睛,心说这是什么神转折?怎么扯到了“笨”这个话题上?

“这么冷的天,谁乐意孤枕独眠?”他抚了抚她的脸,笑道:“你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热天就乐意?”兰倾旖故意抓他的语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