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摔碎了一个碗,但是春香还是没有避开要学着杀生的命运。

这之前,何秀红也跟女儿说这杀生的事情还是让她继续做吧,她老了,不怕什么报应。但是何莎莎却以农家乐小老板的身份用领导对下属说话的口气说:“妈,工作就是工作,跟你说的那些一毛钱关系没有。既然我是这间农家乐的老板,你们就要听从我的工作安排,不然企业就无法正常运转。企业不能正常运转的后果你们清楚吗?”

何秀红和春香面面相觑,表示她们完全没有想到那么长远的一天。

何莎莎以痛心疾首的表情继续说:“那就是要破产啊,破产了,咱们就会连粥也喝不上,全部去喝西北风!”

既然领导描绘出了春香不去学着杀鸡杀鸭,企业就会面临破产倒闭如此严重的后果,春香咬着唇表示她愿意为避免企业倒闭做出牺牲,跟着何阿姨去学着杀……

“嗯,很好。”何莎莎放下碗站了起来,摆出领导面孔,拍了拍在小板凳上坐着的春香的肩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完了从牛仔短裤屁股后面的裤兜里掏出一张面巾纸,一边擦嘴,一边对何秀红说:“妈,我去买菜,今天有市里一间养老院的十几个阿公阿婆来我们这里摘桃子,倪强安排在我们这间农家乐吃中午饭。你让春香帮着你杀几只鸡鸭配菜。”

“又是倪强帮的忙,哎呀,他的心肠真好,哪天空下来,还是请他吃个饭。我们的农家乐开张这小半年多亏了他,帮着联系了好多生意……”何秀红也吃好了,站起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笑嘻嘻地跟女儿说话。

何莎莎已经走到了院子右边的车棚里,跨上了一辆专门买菜的电三轮,从三轮车前面的车兜里拿出一副黑超墨镜架在鼻梁上,发动三轮车。车子缓缓驶出院子门儿,晨风吹起她及肩的清汤挂面款的黑发,鼓起她白色t恤衫,勾勒出秀美挺拔的身影,风中传来她一句嘟哝:“黄鼠狼跟鸡拜年,没安好心……”

“呸,呸,你那嘴里就没个好事儿!”何秀红耳朵尖,端起碗筷往厨房走,听到了女儿的嘟哝,停住脚,望着女儿那骑车的背影隔空教训她。

也难怪何秀红这么呸女儿,主要是那个帮了她们不少忙的倪强是何莎莎的高中校友,比她高两级,他们两个在学校里认识,关系还不错。当然,不是属于男女朋友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这是她女儿告诉她的。

何莎莎高中毕业后考进了c市的一间烹饪专科学校,而倪强则考进了c市一所综合性大学。大学毕业后,倪强回了桃花村当村官,顶替了他老爸的位置。

而何莎莎烹专毕业后也没有去市里的那些餐饮企业打工,反而是选择了回到了她妈的老家桃花村创业。

桃花村的这间农家乐是她妈名下的老房子,以前属于她外公外婆。后来她妈进城去了一个纺织厂当女工,又认识了当驾驶员的她爸吴德,结婚后就留在了城里。她外公外婆则因为大儿子在s市结婚安家,就跟着去了s市,桃花村的老房子便留给了留在c市的女儿何秀红。

隔年何秀红生下了女儿何莎莎,在何莎莎五岁时,因为发现丈夫吴德出轨,两夫妻就离了婚,吴德净身出户,没多久就跟那个小三儿结婚,另外组建了家庭,婚后又生了一儿一女。

何秀红也要强,跟吴德离婚后就把女儿的姓给改了,并且依靠着她在纺织厂微薄的工资独自带大女儿。

这中间也有人给何秀红做媒,让她再重新找个男人重组家庭,可是她却不愿意,因为她怕别的男人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好,前一段儿失败的婚姻给她留下的伤害和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后面纺织厂不景气,最终倒闭,何秀红住在纺织厂分给她的筒子楼的两间小房里,在厂子门口摆起了一个小摊子,卖炸土豆,卖凉面,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吃,维持生活。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年,直到何莎莎从烹专毕业,知道桃花村后面不远的桃花山发现了温泉,那边很快就要修建一批温泉酒店,就毅然决定回桃花村去创业,将外公外婆留给她们母女的老宅改建成一间农家乐。

在桃花山发现温泉之前,桃花镇桃花村就是c市的市民们周末爱来游玩的一个景点。因为桃花镇离c城不过二十多里路,并且这一片的农民都种桃树,每年春天漫山遍野开满粉色的桃花,吸引了很多市民开车来此踏青赏花。到了秋天,又因为桃子的成熟,c城也有不少市民来这里采摘桃子。七八年下来,这里就成为了一个c城市民周末节日也爱来休闲游玩的地方,桃花镇这一片儿开起了很多农家乐。

如今在桃花山后面发现温泉,等到温泉酒店修起来,这一片的经济肯定是要更上层楼。所以,何莎莎拉着老妈何秀红果断回村开办农家乐创业了。只不过因为她们的本钱少,房子也不大,这做农家乐的生意还是头一回。所以两母女都比较谨慎,摸着石头过河,想着先自己干,最多请个人来帮忙。因此,在何莎莎领回了春香后,也就对付着没有再招人。

何莎莎曾经说过,要是做一段儿日子,有了回头客以及固定的客源,生意好起来,那就再多招两个工人。现阶段农家乐的生意还没有起步,她们要节约人工,三个人能应付得下来,就先三个人干着。

——

拿着块抹布擦桌子的春香完全没有听到何莎莎风中的嘟哝,她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关心的是一会儿要做的老板安排的工作……杀那些才熟悉起来的小伙伴儿们,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不行,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