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摆着四盘子凉菜,一盘油酥花生米,一盘老腊肉,一盘凉拌黄瓜,一盘糖醋藕。

何莎莎和倪强一人手里端着一杯啤酒,正在言笑晏晏地说话,间或喝上一口杯中的啤酒。

“哟,菜挺多,还有酒呢!”春香探头往桌子上看了一眼,故作惊喜地喊,脸上都是馋虫翻滚的表情。

然后也不等两人招呼,就自作主张去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往何莎莎和倪强两人中间一挤。

本来何莎莎和倪强两个人是挨着坐的,中间也就只隔了一张椅子的宽度。现在春香硬要拉一张椅子插|进来,一下子就挤了。

倪强古怪地看春香一眼,没奈何,只能站起来往右边拉了拉椅子,再重新坐下去。

而何莎莎显然明白这货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尽管对于这货硬要插位子的做法表示鄙视,可是她也不想跟她挤着坐,而且她觉得有春香插在她和倪强中间,两个人离得远一点儿,还自在些。所以,她也站了起来,往左边拉了拉椅子,然后坐下去。

倪强知道这春香是秀红农家乐的小工,脑子有点儿不好使,也听别人说过春香的智商和老常家的丫头春花差不多。桃林村的人私底下都喊春花是傻子,所以,在倪强的心里也把春香当成了傻子。

傻子春香是何莎莎请回来的小工,管吃管住没工钱,何秀红母女和春香都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所以她才这么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完全无视他这个村支书,不但没跟他表示尊敬地打招呼,甚至没礼貌地端了张椅子来把他心中的女神给隔开了,这让倪强心里很不爽。但是他也不好发气,毕竟春香是个傻子,他要跟个傻子发气,那不是拉低智商的行为吗?

对此,他只能难看地笑一笑,端起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

何莎莎好整以暇地看着春香,唯恐天下不乱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玻璃杯朝着她推过去,笑着问:“喝吗?”

知道春香这货是喝不来啤酒的,何莎莎也是故意将她一军。似乎,什么事都和春香反着来,是她平淡生活的一大乐趣一样。

想起春香刚来的第三天,累一天下来,她妈给她提了两瓶啤酒来,让她晚饭时喝点儿去去乏,当时她妈顺手也给春香倒了一杯,劝她喝点儿,也去去乏。春香就跟个猫试探新食物一样,慢慢凑过去,拿鼻子嗅一嗅,在她妈鼓励的目光中端起来试探着喝了一口,结果,脸上的表情就象开了颜料铺子,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接着她把那一口啤酒都给吐了出来,说这味儿又涩又馊,就像变质的饭菜一样,好难喝。

从此以后,她是一口都不沾啤酒了。至于她能喝的东西,何莎莎也知道,都是红色的液体,一种是红酒,另一种是可乐。当然在秀红农家乐,红酒都是卖给客人喝的,不可能给春香喝。另外一种可乐,春香倒是时不时地会喝上一点儿,每次何家母女做了点儿好菜,三个人吃饭时,何莎莎喝啤酒,春香就会喝可乐。

春香今天一整天都是看的何莎莎的冰山脸,难得她这会儿脸上带笑,又用挑衅的语气问她敢不敢喝啤酒?

所以,她一时被刺激了,本来还打算开口要喝可乐的,这会儿就悍不畏死地接受了何莎莎的建议:“好啊,我喝!”

何莎莎微微一愣,没想到春香居然应战了。

好吧,既然你不怕死,也别怪我整你了。

这么想着,何莎莎拿开瓶器开了一瓶啤酒,拿起来给春香倒上了一杯,皮笑肉不笑地说:“呐,这瓶都是你的啦,开了,就得喝完。”

春香看着眼前玻璃杯里翻涌而上的白色酒泡,胃里膈应了一下。不过,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答应何莎莎:“没问题,这瓶是我的。不过,老板,我一个人喝也没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喝。”

和动心的人一起喝酒,就算喝的是跟馊饭菜一个味儿的啤酒,春香也觉得值!毕竟到秀红农家乐两个多月了,两个人还没有挨得这么近,相对喝酒的时候。

“你是要跟我划拳?”何莎莎想当然地把“我们一起喝”理解成这个意思。不但她会这么理解,就是一边坐着的倪强也会这么理解,甚至整个c市的人都会这么理解。

在c市老百姓的心中,凡是朋友相见说“我们一起喝”就是等同于划拳赌酒。

“划拳?可我不会啊……”春香没想到小老板把她的意思理解成这种,到了秀红农家乐后,她刚开始根本不懂那些客人喝酒时嘴巴里说什么“八匹马,五魁首”,还伸出手去一会儿变换一下手法。最后还是何阿姨告诉她,那些人在划拳赌酒,凡是输了的人就要罚酒,她这才明白了划拳的意思,还觉得挺好玩。不过,她却从来没有弄懂过怎么判定划拳的输赢。所以现在何莎莎要跟她划拳赌酒,她也再不能悍不畏死地上了,不会就是不会,也不能装啊。

她接下来有点儿沮丧,以为小老板拿这个阻拦自己跟她一起喝酒,想必自己是享受不到跟小老板喝酒的快乐时光了。

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小老板说:“我可以教你一种简单的,很容易呢。”

“是什么?”春香来了精神立即问。

“两只小蜜蜂。这个你知道吗?”小老板一边说,一起边唱起来:“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

伴随着她的歌唱,她的手还开始做出蜜蜂飞舞的样子。

春香眼睛都发亮了,她发现小老板这样非常可爱,一点儿都不像她平时那样跟个放了两天的冷馒头一样,令人难以下咽的样子。

而且两只小蜜蜂这个她知道,是春花教过她的一首歌,曾经她跟春花一起坐在后山的桃树下,边唱边玩,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