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二癞子就醒了。

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吃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反正从昨晚开始,他就开始闹肚子,一趟一趟往茅房跑,这不,外面还是鱼肚白呢,小腹的绞痛就已经把他疼醒了,胡乱披了件衣裳就向茅房冲去。

一进茅房他就给熏了出来——才一天没人管,就没下脚的地方了——没法子,二癞子只得摸到山寨外一块大岩石的脚下去解决问题。

噼里啪啦的乱响中,天渐渐亮了;这大石正对着的,便是昨天下午战场的位置,蹲在大石脚下,正好能完完整整看到整个战场的全貌。

看着那在晨曦中渐渐浮现出来的修罗杀场,二癞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昨天那支“护卫队”实在太可怕了!

二癞子身单体弱,拎把刀都吃力,在山寨里没少被人讥讽——若不是他人机灵,能说会道,颇得大当家的欢心,只怕早就被赶出山寨了——平日里抢商队也好,和别的土匪打冤家也罢,他都是被安排在最后,就是个跟着打酱油的角色。

没想到昨天恰恰是这打酱油救了他的命!那“护卫队”也不知用的什么鸟铳,打得是又远又准,还他*妈特别快;自己已经够机灵了,第二声枪响的时候,他已经扔下刀子开跑了;呼哧呼哧狂奔中,身后至少又传来了三声枪响;身边不时呼啸而过的铅子儿声吓得他胆儿都要碎了,脚下更是像踩了风火轮般飞快;跑到最后一声枪响时,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惨叫,他扭头用眼角余光一看,却是紧跟着他的一位兄弟替他挡了一枪——虽然是无意的——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离那“护卫队”已经快一百五十步了!

想到这里。二癞子不禁又打了个寒战——这他妈还是鸟铳吗?咋能打那么远!

打完寒战,肚子已经轻快多了,二癞子掏出厚厚的树叶收拾利索后。站起身走到崖边,又看了一眼尸横遍野的战场。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儿让他皱了皱眉,继而撇了撇嘴往回走去——哼!再强再凶又能怎样?涧里干不过你们,俺们就退守山寨,还不信你们能冲得上来啦!

要知道,这山寨可是大当家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地方,又高又险就只一条路!

施施然回到下处,二癞子又睡了会儿回笼觉,等到太阳都透过墙上缝隙照到他屁股上了。才被人叫醒,“起来起来!都什么时辰了还在挺尸!……去!把那姓楚的肉票带过来,虎爷要问他话。”

揉着惺忪的睡眼,二癞子嘀咕了一句,“头几日不是问过了吗?怎么还问?”

“叫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那位蹲地虎的心腹眼一瞪喝道。

“俺这不是心里琢磨嘛,一不小心就带出来了,”二癞子一边披衣裳,一边谄媚地问道,“六爷。您不是在石台哪儿守着的么,今天又干掉几个?”

那心腹咧嘴一笑,得意地说道。“今天到现在还没动静……俺估摸着昨天干掉那几个把狗*日的胆儿给吓破了!……想攻俺们山寨,做梦吧!”

二癞子一骨碌翻身下了稻草堆,讨好道,“那是!有您六爷守着,任他赵子龙再生也甭想冲过来!”

“好你个二癞子,嘴还真甜……这话老子爱听,”那心腹笑得更开心了,“不过虎爷也说了,看他们在涧里扎营的模样。是想要围死俺们……让石台上俺们几个兄弟轮流休息,慢慢和他耗。”

“六爷。你说俺们寨子里还有多少粮食?够吃多久?”二癞子立刻想到关键问题,打探了起来。

“这个你就甭操心了……俺们寨子先前就不缺粮。现如今少了那么些人,只怕吃个半年都没问题了……得啦,不跟你磨牙了,俺还得回石台呢……赶紧带人过去,晚了可当心你的皮!”一头念叨那心腹一头往外走,很快消失在了布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