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躺在车里,听着外头的动静,马车吱吱悠悠一路穿街过巷,小半个时辰后,才缓缓停了下来。

绿翘下了车,敲起了门,苏府大门应声而开,苏云生从门内走了出来。

“楚衡在车里了?

“嗯,用了少主子给的香方,现在正昏迷着呢。”

苏云生嗯了一声,一手撩起车帘,上了车将楚衡背了下来。

楚衡闭着眼睛伏在苏云生的背上,下了车进了苏府大门,又过了好一会,苏云生背着楚衡行到一处小木屋前,将楚衡放到了屋内靠窗的软榻上。

“苏公子,您准备怎么处置楚姑娘啊?”绿翘脸上有些忐忑,似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一般。

“旁的你别管了,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做路上的盘缠,去江西白家躲一躲吧。”

“噢。”绿翘接过了苏云生递过来的钱袋子,将钱袋子揣进了袖筒里,又探头往屋内望了一眼:“唉,楚姑娘,您自求多福吧。”

言罢,绿翘转身出府。

绿翘走后,苏云生也离开了木楼,临走前他将木楼的门关上并且从外头上了锁。

楚衡一个人躺在木楼里,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四周无人后,她才睁开眼,打量起这木屋来。

屋子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无论是起居床铺,置物架子,衣裳柜子,书桌书架举都一应俱全,这么多家居挤在在巴掌大的地方,在室内走起路来连回身都麻烦。

楚衡从软榻边走到了门口,手握在门闩上,这门虽然从外头上了锁。却也锁不住她。她站在门内想了好一会,还是抵不住内心的好奇,又放开了门闩,复重新回到软榻上躺下。

楚衡实在想知道,那个被绿翘和蒙蝉儿唤作少主子的人是谁。

左相府。

月亮升起来了,江岚吃了酒,正站在府门口吹着夜风。

“皇上。奴才找了全府。没看到楚姑娘的踪迹。”一个小太监站在江岚身后,低声禀告着。

“什么叫没看到?”江岚脸色微变,扭头看向那禀告的太监:“去接着找。”

“是。”

原本皇上离席。左相府的宴也渐渐沉寂,可随着楚衡不见了,整个相府又闹腾起来,无数人在打着灯笼挨个角落里寻着。

“无妄怎得会不见?”左相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低头冲着皇上说道:“以无妄通天彻地之能,皇上大可不用担心。可能是她临时有什么急事,未来得及跟皇上报备。”

江岚冷哼了一声,望向左相的眼神中全是冷意:“有人跟朕说,楚衡最后出现的时候。蒙蝉儿和绿翘正和她在一起。”

“蒙,蒙蝉儿?”左相脸僵硬了。

江岚眯了眯眼睛:“对,她现在叫司徒蝉。”

“皇上。”左相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他连连作揖:“皇上,我这就叫小女来上前回话。”

蒙蝉儿因为喝了酒。眼睛又亮又醉人,她这会就那么随意的站在江岚跟前,脸上带着酒色酡红,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嘴唇红润饱满,声音酥酥软软:“皇上,蝉儿可没见到楚姑娘。”

蒙蝉儿的秋波放给了瞎子看,江岚根本就没理会她这套,只冷冷的看着她:“你可知道欺君是何罪?”

“知道。”蒙蝉儿也有点索然无味,她点了点头:“所以奴婢不敢撒谎,是真真没见到楚姑娘。”

江岚袖子中的手握成了拳头,他眉头紧锁:“绿翘姑娘呢?”

“绿翘?”蒙蝉儿抖了抖手里的帕子,眼睛瞬间瞪的溜圆:“皇上这么一说,蝉儿想起来了,蝉儿跟楚姑娘说完话后,楚姑娘跟着绿翘走了。”

“绿翘现在何处?”

“蝉儿不知道,蝉儿可以帮皇上去找。”蒙蝉儿说完话,弯下身子对着江岚作了揖:“相府虽大,可绿翘平日也不会乱走,蝉儿这就去帮皇上将绿翘唤来。”

“好。”江岚点了点头。

蒙蝉儿抬起头,对着江岚巧笑嫣然:“皇上可要等着蝉儿。”言罢,蒙蝉儿一个转身,往相府内去了,人走了,可淡淡的幽香却留了下来。

“年达,这蒙蝉儿是不是有个妹妹?”江岚对着一直垂首立在自个身后的太监低声问询。

名唤年达的太监头垂的更低了:“主子,蒙蝉儿的妹妹名唤蒙青,此刻就在这相府内。”

“你知道她住在哪儿么?”

“主子若想知道,奴才进去走一趟,问过咱们的人,自然就知道了。”

江岚点了点头。

得了江岚的令,年达低头离开了,他没从相府大门入,而是绕到了后门翻墙而入。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年达又从后墙翻了出来,复又回到了皇上身边。

“因为蒙青是蒙蝉儿的妹妹,左相国对她很是不错,她就住在相府花园的花厅里。”

“咱们走一趟。”江岚双手背在身后,左手的手指轻轻敲着右手,脚下好似闲庭信步一般又进了左相府,由身后的年达提点着,往花园走去。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蒙蝉儿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额头上带着细汗,小脸红扑扑的,整个人好似一个熟透的红苹果。

“朕不想干等着,去找找衡儿。”江岚望向蒙蝉儿。

蒙蝉儿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两个梨涡:“蝉儿陪皇上一起找。”

江岚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都是讽刺的光:“你找到绿翘了么?”

蒙蝉儿摇了摇头,一脸的疑惑:“没找到,这事真是蹊跷。”

江岚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两人一前一后往花园走去,眼瞅着就要走到花厅了,蒙蝉儿又开口了:“皇上,这花园里下人已经找了无数遍了……”

江岚也不理她。只径直往燃着灯的花厅走去。

“这灯下美人影,也不知道是相府哪个姑娘,这般有情趣,竟然住在花园之中。”江岚明明说着赞美的话,声音却冷的似春寒料峭的流水。

“皇上……”蒙蝉儿还要说话,江岚摆了摆手,已经上去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