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衡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京城城西的一家旅店的二楼,隔着门就能听到外头的人声鼎沸。

身子还有些沉,头晕晕的,楚衡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往门口走。

吱嘎一声,门开了,确是丫鬟绿萝端着早餐食盘走了进来。

“白姑娘,你可算醒了!”绿萝看楚衡打床上站了起来,她眼中闪过惊喜的光,将托盘放到桌子上,上前扶住了楚衡:“您都昏迷十多天了。”

“绿萝……”楚衡嗓子干的很,勉强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觉得嗓子眼疼。

“您说什么?”绿萝眨了眨眼睛。

楚衡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说道:“水。”

这次绿萝听清了,她扶着楚衡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端起茶壶给楚衡倒了杯水:“白姑娘,你先喝点水,我去通知世子爷说您醒了。”

绿萝转身出了门,她的背影一消失,楚衡便费力的站起身来,左右打量着身处的房间。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旅店客房,室内只有简单的一张桌子一张床。

楚衡的视线挪到了一旁的窗户上,随后她迈步走过去伸手推开了窗子。窗子一开,喧嚣的叫卖声便冲进了室内。窗户临街,下面正好是闹市。楚衡低头看,发现这窗户下面正对着一个小棚子。

跳下去,应该不会受伤……

楚衡深吸了一口气,爬上窗户朝着那棚子顶跳了下去。

这木头棚子上盖着防水的茅草,倒是不硬,可楚衡也着实被摔了个够呛,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她听到客栈窗户响了一下,应该是绿萝回来了,楚衡一着急,身子翻了个翻儿,赶紧又从棚子上出溜了下去。

噗通一声,楚衡落在了棚子边儿的石板地上,浑身摔的差点散了架子。

“池荷?你这是做什么呢?”白熙正站在棚子里。手里拿着一匹布往身上比量着。

楚衡被摔的五迷三道的。就看到白熙朝着自己跑了过来,一把将自己抱在了怀里:“这般莽撞,小心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楚衡有些懵。白熙在说什么呢?

“把她交给我吧。”姬城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上前将楚衡一把抱了起来:“白池荷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脑子还不清楚,我带她回去请大夫再看看。”

白熙连连点头:“麻烦世子爷了。”

姬城转身抱着楚衡回了客栈。白熙也赶紧迈步跟了上去,可刚走到门口。白熙便碰到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白媛媛。

“白熙。”白媛媛笑着朝白熙走了过来。

白熙蹙了蹙眉,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还是没习惯白媛媛这么温和的对着自己笑。

客栈二楼,楚衡再一次回到了那间临街的客房内。姬城反手锁上门,屋内便只剩下楚衡和姬城。

“你把我抓到这里来,要做什么?”楚衡坐在椅子上。面色不善的看着姬城。

姬城没说话,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递给了楚衡。

楚衡看着那镜子,心里兀然哆嗦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给我镜子做什么?”

“看看你的脸。”姬城笑容中尽是嘲讽:“好好看看你是谁。”

楚衡颤颤巍巍的接过镜子,视线落在镜面的一瞬间,她兀然瞪大了眼睛。下一刻镜子落地,楚衡失声尖叫起来!

天啊,那镜子中的脸,不是白池荷么?

楚衡摸着自己的脸,脸上的惊恐越来越剧烈:“你对我做了什么?”

姬城闻言冷笑一声,并没回答楚衡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白熙去无妄殿找你的那天,我明知道她身上的雪莲丸也许会落入你的手里,可我并没拦着她,你知道是为什么?”

楚衡瞪着眼睛看着姬城。

姬城眼神中带着厌恶和恨意:“那是因为,我原本以为,即便是雪莲丸落在你的手里,你也会将它给我的。真没想到,你竟然将雪莲丸给了皇上!”

楚衡低下头,手还在摸着自己的脸,好似还没从脸被换掉的惊悚中回过神来。

“楚衡,我待你不薄,在藤城,我用命救过你。”姬城上前一步,双手扣着楚衡的双肩:“你都忘了么?”

“我没忘。”楚衡抬头看向姬城,语气同样冰凉:“可我同样不会忘掉你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哈,你瞧瞧你说话的这个模样。”姬城眼中带着癫狂的神色:“这世上成大事者,哪个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做的事有那么不可忍受么?”

“你的心是黑的。”楚衡伸手想将姬城扣在自己肩膀的手扒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种恶毒的人,早该去死。”

姬城听到这话,脸上的冷意更重了,他松开扣着楚衡肩膀的手,竟然一甩胳膊给了楚衡一个耳刮子。

这一耳刮子,姬城是真用了力了,楚衡竟直接被打了出去,摔在了墙壁上。

嘴角逸出一抹腥甜的血,楚衡靠着去瘫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心里的怒气压都压不住,她冷笑着看着姬城:“你活不久了,这世上最后一颗雪莲丸已经被皇上吃了,没有人能救你了。”

“你还真是巴望我死呢。”姬城上前一步,身后抓住楚衡的头发,强迫着楚衡仰头看着自己:“你放心,我暂时还死不了。”

楚衡的眸子缩了缩,姬城死不死的她其实没什么想法,她这会满脑子想的还是自己的这张脸怎么就被换了!

见楚衡这副表情,姬城以为楚衡是对自己没死失望呢,姬城的眼底的怒气更盛了,他抓着楚衡的头发将楚衡的头往墙上磕。只一下,楚衡便觉得眼前全是金星,眼睛都无法对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