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霑向蒋柏龙建议,要想摆脱目前的困境,不让刘天成追究他假借八王爷胤禩谕令,逮捕朝廷二品大员的罪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刘天成闭嘴。

“公子爷是说黑了他?”蒋柏龙立时满脸惶恐道:“没有圣旨,杀掉一名巡抚老爷,朝廷一旦追究起来,小的全家都会没命的。”

“看你那点胆。”曹霑蔑视道:“你除了想到杀人,还会想些别的没?本公子要你让刘天成闭嘴,是必须做掉他吗?咱们完全可以采取另外一种方式。”

另外一种方式,未必是向刘天成叩头请罪吧。以刘天成一省巡抚的身份,今天当街出了这么大的丑,是磕两个头就能轻易饶过他的吗,再说十多具尸体还在那躺着呢!

蒋柏龙一脸雾水,不知曹霑所说另外一种方式到底是何种方式。曹霑向外面望了一眼,刘天成还在那儿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威胁蒋柏龙那些手下赶紧放了他。

曹霑收回目光,向蒋柏龙道:“蒋千户,你想彻底解决今日之事,舍不舍得花银子?”

原来他所说的另外一种方式,莫非是让自己掏银子贿赂刘天成?蒋柏龙不以为然道:“我的公子爷,刘天成在官场上混了数十年,家中金山银海,小的送他多少银子,他能看得上?”

“蒋千户,本公子是让你送银子给刘天成了吗?”曹霑打断蒋柏龙道,“我是让你拿银子收买你的那些部下,一是堵他们的嘴,不要把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二是解决此事还须借助他们的力量。”

拿银子贿赂自己的部下,这种事闻所未闻。蒋柏龙充满信心道:“这些兵都是小的部下,无须给他们银子,小的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

“千户此言差矣。”曹霑道,“今天你为了缉拿刘天成,曾经许诺给部下赏银,显然吴全转达八王爷胤禩的谕令是假的,所以这笔银子得你来出。只有你出了这笔银子,才能让你的部下相信,你今日缉拿刘天成,果真是奉了胤禩的谕令。”

今天受吴全鼓动抓捕刘天成,本来是为了挣那每人二十五两的回扣,一个大子没挣到,还要倒贴银子,蒋柏龙脸色苦得像吃了黄莲。嘟囔道:“除掉死的兵士,每人五十两就是近五千两银子,不需要都发吧。”

你这些喝兵血的家伙,不让你把强取豪夺的银子都吐出来,咱能轻易饶过你?曹霑斩钉截铁道:“一百名兵士,包括死的一个都不能少,少了一个,你如何能堵住他的嘴。另外,每人不是五十两赏银,而是一百两,一钱银子也不能少。”

每人一百两,一百人就是一万两,蒋柏龙即使砸锅卖铁,扒屋卖棒,也未必弄得到。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这么多银子,小的掏不起,让刘天成干脆把小的杀了算了。”

这小子想破罐子破摔。曹霑呵呵笑道:“擅自抓捕一省巡抚,还死了那么多人,你以为你死了就算了?朝廷追究起来,只怕要灭你的门。”

“好吧,小的掏这银子还不成么。”蒋柏龙差点哭出了声,哽着嗓子道:“这么多银子,小的一时半会哪筹得齐,总得十天半月才弄得到。”他抱着最后的希望,想等等事态的发展,如果吴全转达的谕令真是八王爷发的,或者那些大头兵无须银子,也不敢怎么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蒋柏龙这点心思,曹霑一目了然,摸摸蒋柏龙的脖子:“又不是本公子想要这些银子。十天半月可以呀!只要这脖子能坚持到那时不被砍了。”

脖子上凉飕飕冷气直冒,蒋柏龙吓得脖子一缩:“傍晚,小的傍晚倾家荡产,也把银子发到弟兄们手中。”然而又问:“公子爷,银子小的愿意出了,您老也该把办法交待给小的了吧。”

曹霑回答道,“这还不好办。解铃还须系铃人,缉拿刘天成的假谕令是吴全转达给你的,你就让他给你写一份字据不就得了。”

“我的爷,您又说笑了不是。”蒋柏龙脸上闪现出极大的失望:“如果吴全还能活着写字据,小的哪还用得着自掏银子。”

“架不上套的蠢驴。”曹霑骂道:“死人就不能写字据了?死人不是更好写字据。”

蒋柏龙豁然开朗:“对,拿吴全的手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只是小的还是有些担心,吴全死了,小的那些部下能用银子堵嘴,但刘天成也看得真切,他岂能不说。”

刘天成啊,刘天成,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该是让你吃些苦头的时候了。曹霑启发道:“所以本公子刚才说,此事关键所在是让刘天成闭嘴。马上放了是行不通的,必须逼着他在吴全的字据上签字画押,由此证明这张字据他事先看过。只要他签了字,官司即使打到八王爷面前或者朝廷上,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主意是高明的主意,但蒋柏龙不是一般武夫,好歹在金陵官场中混了十多年,他十分清楚,按照曹霑的办法去做,其中的风险也极大。别的不说,即使能逼着刘天成在那张假字据上签字画押,但刘天成不是一般低等官员,是掌管一省政务的封疆大吏,权势通天,一旦放虎归山,谁知他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对付自己。

“容我想想,再想想……”刘天成一边双手对搓,一边唉声叹气难下决心。

看不出这小子挺有心思。必须给他下锥子,才能让他尽快下决心。曹霑长叹一声:“蒋千户,本公子交待的办法,是你最后的翻盘机会。你再耽搁下去,巡抚衙门的人一旦寻了来,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喽!”

是呀!大街杀人逮人,弄的动静如此之大,巡抚衙门的人一旦得知他们的长官被抓,不可能不闻不问,硬来抢人的话,他并没有胤禩的钦差谕令,还敢用这百十名部下跟巡抚衙门的人火并不成。

“小的豁出去了。我干!”蒋柏龙咬牙说道。曹霑说的对,于其马上家破人亡,不如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拼上一把,也许还有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