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刚同人比箭,”燕七道,“比输了。”

“涂弥?”燕子恪几乎不假思索。

“嗯。”

“下了注?”

“嗯。”

“赌了什么?”

“年后离京,成年以前不得回来。”

燕子恪没有应声,向前又滑过一个转弯,忽然停下来,弯腰解下脚上的溜冰齿随手扔在一边,看着燕七也解下溜冰齿,待她抬起头来,方道:“你与涂弥?”

“曾是师兄妹。”燕七道。

“曾”,这个字眼燕子恪没有放过,只是却未继续追问,迈开步子向前走,燕七就在身旁跟着。

“你作何打算?”燕子恪问话的语气全未将燕七当成孩子。

“我想离京。”燕七道,“游个山玩个水,免得嫁了人就再不能出远门了。”

“不能同你游山玩水的,嫁之何用?”燕子恪说。

“是吧。”

话题渐歪,两个人也没在意,冰面上走了一阵,觉得有点滑,于是从河道上得旁边的松林中去,踩着厚厚的积雪往深处走,林中不见人迹,倒有不怕冷的麻雀偶尔叫上几声,凭添一股子冷清。

“涂弥其人,性格孤漠凉薄,又很有些傲气,”燕子恪又将话题转回来,“便是为皇上所重用,骨子里也有着几分不肯屈就。说他有野心,他又似傲到连那最高的位子都有些看不上,说他恃才放旷谑笑人间,又有点高估了他之情怀。传闻这个人有宿根,我看不假。往日在宫中我曾与他略有几次交际,只觉此人身上隐现、亦或说是残留着一股子匪气。他若真有前世,想必不是匪首便是枭雄。”

燕七没有说话,匪首,枭雄,那正是涂弥前世的写照,他的确没有什么情怀,自小和她一样被师父捡回去收养,住在深山老林,与当地原住民没什么不同,靠山吃山,傍林吃林,到了上学的年纪就去山外最近的小学校念书,每天往返于遥且险的山路之间,外面的花花世界什么样,他们无从得知,日子辛苦得很,漫说养不出什么情怀,纵是有情怀,也被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枯燥、寂寞、危险、残酷的生活消磨干净了。

“你既与他‘曾’是师兄妹,他此番逼你离京,自非无的放矢,”燕子恪停下脚,转过身看着燕七,“他有所图,而你,是他唯一阻碍。”

燕七也猜不到自己究竟哪一点阻碍到了涂弥,说她知道他的来历,他不也一样知道她的?两个人相互揭发?有种外星人在地球上打起来然后让地球人给评理的荒诞感。

燕子恪望着燕七,见她给不出答案,也未再多问,继续向着前面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这次却不看燕七,“你若不想离京,我亦有办法。”

“不用费心啦,我确实正想出去走走。”燕七道。

“要走多远?”

“走哪儿算哪儿吧。”

“舍得小九?”

“托付给你我放心。”

“我忙。”

“……”

“你与涂弥比箭,可用了全力?”

“……”

“谣言之事,我已令人去查,你无需怕我为难借机远走。”

“……”

“若真要走,可以。带上一至四枝。我向皇上借暗卫,三十名,你全带上。”

“……”

“走之前学会骑马。”

“……”

“再学些医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