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回来后的第二天,燕七收到了来自小伙伴们或口信或纸条或长篇书信的一大堆询问,而大家询问的问题都是同一个:外头都在传你家要和涂家结亲了,是要把你说给箭神吗?

燕七手里捧着一堆纸不知要从何答起,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她也不知道,只能说京都人民炒八卦的能力真是太强大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在京都这地界儿上压根儿都特么没有墙。

燕七窝在书房里准备怎么措词一下给众伙伴回信,才刚回了一封,第二批信就又到了,大家仍然是统一的一个问题:听说没说成?啥原因?

“……”燕七放下笔,看着面前铺着的纸上的不同字迹:怎么连这消息人们都知道了?

起身从坐夏居出来,一路去了半缘居,敲门进去书房,见她大伯正蹲在当屋地上往红泥小火炉里添炭,炉上烧着水,这是要给自己煮茶的架势。

“又有什么好茶了?”燕七过去蹲到旁边,听着那壶里滋滋微响。

“松萝。”燕子恪拿着小扇子扇火助燃,“皇上才赏的,让四枝拿了一罐子给你送过去了,没见着他?”

“我走另一条路过来的,顺便看了看那边的迎春花。”燕七递上手里拿着的一枝儿金灿灿的花,燕子恪却没接,而是起身去了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只黑粗陶的花瓶来,走回来重新蹲到茶炉旁,把燕七手里的花接过插在瓶里,然后就放在了炉旁,继续扇着扇儿烧水,这是要一边烧水一边赏花,俨然文艺青年范儿。

“教我们烹饪的先生也讲茶道,我记得她说松萝茶之芳香馥郁犹在龙井之上,价值也不菲。”燕七道。

“呵呵,还治病后大便不通。”

“……”突然不想喝了。

“千两喜不喜欢那马具?”她大伯已经在说下一话题了。

“可喜欢了,穿起来英俊得不行,金马银鞍,闪闪发亮,四哥眼都晃花了,说必须多骑一会儿才能让眼睛复原。”燕七道。

到最后皇上也没把壕金弄到手,不但倒贴了一套马具还赔了几罐子松萝茶,所以说琢磨谁的东西也别琢磨蛇精病家的啊。

“关于与涂家的结亲传言,”燕子恪又道,“应是涂家散布出去的,以及你的拒婚,都在涂弥的计算之中。”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燕七问。

“他应是已料到你会将毒品之事透露与我听,也知道我亦会将此事告知皇上,如若朝廷以此警示众臣,涂家必会身败名裂,而若不想落到这样的境地,”燕子恪把壶从炉子上拎下来,燕七拿起那花瓶,两人起身到桌旁,燕子恪泡茶,燕七摆瓶,又去端了四个碟子过来摆上,一碟干果一碟蜜饯,一碟点心一碟糖,燕子恪就接了刚才的话继续道,“不想落到这样的境地,就一不能让我们拿到证据,二要抢在我们之前设下局面。涂家将消息放的模棱两可,未说是涂弥主动提亲,也未说是你拒的亲,而在外界看来,涂弥年纪轻轻就已功成名就,子忱却不过是才刚崛起的新贵,涂弥二十多岁都未曾娶妻,若真对你有意,早便在你未离京前就提亲了,而子忱从塞北回来不久就爆出这样的事,这门亲事是哪方主动提出,旁人凭‘常理’度之,便会给传言加上自己的判断。”

“所以在外人那里看来,是我爹主动向涂家提的亲。”

“涂弥在年轻人里颇受欢迎,疯狂痴迷于他之人不在少数,传出这样的事,人们更愿意相信是我们在高攀,甚或对我们产生反感情绪。”燕子恪一厢说着一厢亲手给自己和燕七倒上茶。

对燕子恪所言,燕七深以为然,这是典型的粉丝心理,自己的偶像是最好的,谁也配不上,谁和自己的偶像产生绯闻谁就活该被黑出翔。

“而妙手在于其后传出的结亲未成的消息,”燕子恪接过燕七递上的剥好皮的松子仁儿,捻起一颗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咽了才继续道,“这消息同样模棱两可,结亲未成,必是一方拒了另一方,结合民众对上一消息的猜测,很容易得出‘涂家拒绝了燕家’的结论,妙就妙在这消息传出来的时机,正抢在毒品之事爆出之前,一旦随后‘涂弥制毒’的消息流出,而又没有具有说服力的证据,如此匪夷所思的毒物本就不易使人相信并接受,那么民众很容易会联系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