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左扬东这种想坐飞机随时就能坐的人不同,江桥这样的穷鬼要去什么地方还是只能靠车辆,就像他刚来依底安的时候一样。

虽然由于运送医疗器材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灾后火车被用于运送救灾物资而暂停了客运业务,但在三浦家的大力支援下,需要的材料基本上都凑齐了,也就无需再占用铁路交通资源。

程雏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严仲要接过来,她怯生生的,好似忘了严仲是谁一样。

江桥咧嘴正欲嘲笑严仲,反而被还没原谅江桥的程雏用力的踩了一下江桥的脚趾,放下行李同可芙香说悄悄话去了。

离开的人有严仲、江桥和程雏,比来的时候多了一个人,但江桥却觉得什么都不一样了。

刚来的时候这篇城市对自己而言空荡荡的,没有牵挂,也不认识路,唯一认识的就是在仙霞市抢了自己荷包那几个畜生,现在想来也是缘分。

不知道他们被抓了没有,那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养家的长久之计,如果没有江桥还真想报警把他们抓起来,在牢里生活安定,岂不美哉。

前提是不要被针对的话。

三浦新一看起来很忙,疯狂低头看表,如同分分钟千万上下的大老板,江桥笑他两声,他也不反驳,反而趾高气昂。

就这么待了一年,平时也没怎么逛逛,现在要走了,反而有点舍不得了,明明在这里,江桥也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但是却有了牵挂了。

江桥心想,遇见了东戈登、东缪音、萧卓世,与左扬东、安雪彩重逢、认识了心理医生和奇怪的保险员,还有可芙香,但可能永远地失去了孙逸轩。

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但他还是庆幸来到这个地方,因为自己在这里变强了很多。

比一年前的自己更强大,没有违背与颜平帆的约定。唯有这点他是可以确认的。

东缪音笑嘻嘻地和江桥告别,他指着身后不远处穿黑衣的保镖,皱眉用口型说多了两个跟班有点难受,江桥则以口型问她要不要帮忙把他们沉进江里,东缪音闻言走上前来,拽了两下江桥的耳朵当做惩罚。

这一场景看得三浦新一可以说是目瞪口呆,严仲都为江桥的女人缘感到忿忿不平。

程雏看东缪音这般,反倒是高兴,又是抱了她一下,东缪音蹲下和她说些什么,两人发着嗤嗤的笑声。

可芙香有话要说,三浦新一十分自觉地退后,见严仲没反应还扯了一下他衣肘,严仲皱眉瞥三浦一眼,但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远了些当做回避。

“那就仙霞市见了...”

可芙香扭扭捏捏地,要江桥伸出手来,放了个小小的的东西在江桥的掌心上。

一个白黑蓝三色拼起来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黏土一样,黑色的部分棱角分明,江桥捻起来朝太阳一看:“‘虚伪假面’的头?”

“别笑!”可芙香哼了一声,“以前做的,能给你就不错了...总之下次见了,弄丢了就杀...就炒了你!”

江桥屈身毫无感情地说了句“得令”,可芙香哈哈干笑两声全当敷衍。

候车室内通报声起,江桥那班车快到了,可芙香心头一跳,四周张望起来,见其他人都似乎没听见一样,深吸一口气,抬头想说什么时,只觉双手上臂被有力地臂弯擒住,她睁开眼,只看得见江桥的脖颈。

他像是要把她揉碎一样的用力,直到她推了他一下小声说“大家都在看”时才缓缓放开。

“要来仙霞”

江桥说,可芙香红着脸,声音小得听不见:“说什么废话...我肯定去参加比赛的啦”

只听江桥笑一声,提起行李转身离开,他的背影与在前方等他的程雏和严仲凑到一起,那两人向后挥了几下手,唯有他头也不回地进了车厢。

“他走了?”

茶几上倒扣着厚厚的书籍,书皮已经泛黄,但再版的日期却是最近,看来是被翻动过很多次。

坐在茶几前的尤尼康望着天花板朝电话那头询问。

“是的,就在刚才上了火车”辛莱卡毕恭毕敬地问。

“小姐呢?”

“小姐还在依底安接受治疗”

“情况如何?”

“医生说...”辛莱卡的声音越说越小声,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咳了一声才说道:“小姐进食量越来越少了,医生认为她的身体还能像现在这样保持正常的体态本身就不正常”

“她的精神情况呢?”

“有点...不稳定”

辛莱卡也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听得尤尼康·文森特的催促,他才说道:“最近变得很容易哭,好像有点多愁善感,偶尔...”

“偶尔如何?”

“偶尔完全不像她原先的样子,呈现出没有活力、死气沉沉...但这些我都觉得只是她营养不够,可是...”

“说。”

“有种压迫感”

辛莱卡回想起那种感觉,还是有点后背发麻:“更胜于贵族气质的...说个不恰当的比喻”

“就和您给我的感觉一样。”

尤尼康听言,眼睛眯起,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便挂断电话。

他拾起那书继续翻看,手指连动,但红色的眼眸却只盯着一个方向,焦点并非在书上。

他起身,按下墙壁上的机关,书柜挪开,他顺着楼梯而下,走到地下,站在一把泛着红色光芒的古朴长剑旁,眼睛一闭一睁,竟然从眼中也透出了那近似于剑所散发出的鲜红色。

“找我?”

男人的声音凭空在石墙围起的地下房间里回想,尤尼康靠着一旁的墙坐下,看起来无比落寞:“你把她也给牵扯进来了。”

“这不是加速了你的愿望吗?”男人的声音冷淡,好似无机质的钻石撞在墙壁上。

“我没有要求你这么做。”

“顺手为之”

“自作多情。”

尤尼康目光一凛:“我和她的事,和你与‘她’的事不同,这次你在依底安弄的事情差点害死可芙香,我可以当是偶然,下一次,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房间里荡起笑声:“你生气了?”

尤尼康目中红光被他驱散,房间中再无声响,他呼了口气,眼睛盯着那古朴长剑,说不出话。

急急忙忙朝前跑的萧卓世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东缪音发觉前头有个人挡住了自己,抬头一看,发觉是萧卓世。

身后两名黑衣男子似乎觉得情况不对,想要走上前来,东缪音摆了摆手,表明这个人自己认识。

“他们已经走了吗?”萧卓世不知道说什么,喘着气随口问了一句。

“你又记错时间了吗?”东缪音听言,‘噗嗤’笑出声来:“可芙香和新一哥都回去啦!”

“那你呢?”萧卓世问。

东缪音撇撇嘴:“...感觉会遇到你,没想到真遇到了”

萧卓世直起身,看着她,觉得她与以前有些不同的地方,东缪音被他这样看着,不到一会就脸颊发红。

“那个...记得我、我...我上次是不是没说完?”萧卓世问。

东缪音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鞋尖,见状,萧卓世深吸一口气,硬是把退堂鼓压下去了。

“我喜欢你,跟我结婚吧!”

他一把走上前来,将东缪音拦在怀中,眼睛紧闭如临大敌。

东缪音被他这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深呼吸了几下,才轻轻在他耳旁说:“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感觉到胸口被无力的手掌推了几下,萧卓世手脚发颤地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