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我所料，套住那学生妹的尸体之后，她明显愣了愣。
“要我帮你吗？”柠檬问我。
“不，解蛊了，你看，我快解蛊了！”我焦急地喊。
之所以选择学生妹，完全是因为学生妹年轻，还有活下去的信念。
如果是名老大叔，他会来这里就说明他肯定有盗墓经验，对于蛊应该也大有所知。
那样的人在地底遇到这种情况，他自己也知道基本上是必死的局面，从中蛊的那一刻起他们可能就没打算活下去了。毕竟来这里之前他们也知道生死参半。
学生妹身后绑着的那根粗红绳忽然绷紧了，这也在我的预料之内。
“柠檬，你帮我拖住其他尸体，你还行吗？我的腿有点难受。”
柠檬没回话，她早已拿出武器与那群杀过来的尸体搏斗。
“你在云南学了狼行术，我在广西也没闲着。
我拜的那个师父已经年迈，看着都快要老死了，他神秘得很。”我一边巧妙地拉动红绳与驱尸人周旋，一边说。
“然后呢？”柠檬一边战斗一边问。
“他就是我印象中的当年我第一次看见的那个赶尸人，他说他在赶尸人里面是最差的，我说我不介意，他就教了我一样绝技。”
“最差的还有绝技啊？”
“绝技之一就是救尸，人体的重心偏下，关于力道也能自己调整，所以人才不易摔倒。
尸体可不会调整什么重心，所以要赶动他们，就必须学会调整尸体的重心。”
说到这里，我仿佛又回忆起了当时我拜师学艺的生活。
赶尸艰难，要用两根红绳分别勾住左右腿，一根红绳直钩着脊梁骨位置。
这三道红绳是最重要也是最不能省略的，只有勾好这三条绳子，另外两根红绳才能考虑勾到肩膀上。
赶尸是这样，可万一绳子断了，或者尸体坠入悬崖正要落下去时，重心就变了。
这时候头重，反而脚轻，原来的老套路不能用，就需要救尸。
救尸的第一步是搭线，也是最容易的一步。就是用带着细勾的绳子抛到尸体身上，勾住某个想勾的位置。
一般救尸的人都会选择把线勾在左右肩，在屁股或是小腹的地方反而只勾一道线。
基本上赶尸人都会救尸，但是我师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教给了我另一样绝技。
尸体难免会被荆棘树枝挂住，硬拉会损伤尸体，有些情况下不能近身，就需要用出这道绝技。
为了练习这两样绝技，我苦练许久，每天用绑着石块的稻草人练习，让稻草人坐着小木马，一边拉着跑一边帮他护驾，稻草人倒地就算失败。
不知练了多久，有一天我忽然悟得精髓了，带着稻草人跑一大圈，它也没衰落。
师父看我练会了，不喜不哀，说我可以出山了。
他说他会一直在广西，但他不会见我，只要我有急事，他一定会出手相助。
后来这句话果然验证了，我在被老道士绑架时师父多次出手，助我脱险。
我那时听了这些话，又想起他过去在我无业时对我的种种帮助，很是感动，当即就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自幼无父母，以后你就是我的父亲。你教我赶尸记忆，等你老了我来为你养老送终。”
师父笑了，“我不愁吃不愁喝，只想做隐世的人。”
“你生活得不是很贫苦吗？你完全可以多收几个弟子，起码养老送终...”我说。
师父又笑了，他说：“人总是有些谜解不开，一是没能力不会解，二是有能力了却解不开。”
“什么意思？这两个不是相互冲突了吗？”
“就像一片钢板，在你眼里坚硬如石，在我眼里却包如薄纸。你解不开，我也不愿捅破。人生就是这样，不断畏惧死亡，不断追求幸福，只有到最后的时候才有机会选择正道，但是却没机会享有选择正道的余地。不死不灭，即为永生。”
“什么意思？”我再问。
他告诉我他是死不掉的。我一听更乐了，说了一句傻话。
我记得我那时说的是：“那太好了，等我赶尸赚到钱了，我攒些钱，等我老了你帮我永生，我就创业，赚到钱伴你终老。”
师父笑了笑，说等我老了一定授予我永生之力，但是我却不能去找他。
我问为什么，他说：“等你到我这个年龄的时候，我已经不复存在了。”
“渡劫吗？”
“不是。”
“死了？师父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我问。
师父笑了笑，说让我别在乎生死这个问题，他一定会教我永生。
“等你真正弄清楚生与死之间的区别时，再来老地方找我，我已经算到了那一天一定会来，而且我就死在那一天。我要告诉你，生是死的开端，而死又是生的前奏，二者不相同，但相通。”
生是死的开端，死又是生的前奏。这么些年我一直记得这句话，咋想也没想出来有啥意思。
我知道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于是一个人默默地帮我准备即将出师门的行李。
出师门那天，我记得送我的只有我师父一人，他说他帮我接到了第一单，也帮我联系好人了，以后接单都会有人打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