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婆子远远儿便朝明珍见了礼问了好,香桃却是下意识地朝前走了两步,作势将明玉护身后,警惕地注意着明珍朝明珍见礼。舒骺豞匫

这是出事后明玉第一次见着明珍,怔了怔才想起见礼事来,明珍却不看她,朝香桃等人道:我有话要与十三妹妹单独说,你们先回避吧。”

香桃犹豫着不依,明珍冷声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女子,还能把十三妹妹怎么了不成,你们也不必远远儿避开,站远些就罢了。”

香桃见跟着明珍丫头婆子也远远避开,这才依了明珍话,和其他婆子退到了一丈开外。

明珍、明珠两姊妹相貌上像三老爷多些,三老爷是陈老太太生养四个儿女中像太老爷一个,她们姊妹便是随了陈家相貌。

十七岁明珍,因待嫁闺中,鲜少出门走动,身段偏高,圆脸,笑起来一团和气,这一次见到她却是比往常瘦了一些。明玉不知明珍拦住她要说什么话,心头却也起了防备之心。三太太恨不能将她生吞了,而作为当事人明珍,心头怨怼只怕比三太太有过而无不及。

实没想到,明珍脸色却缓和下来,追忆着说起往事:还记得三四年前你受罚那件事儿么?”

明玉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旧事,倒也点了头:还记得,不过想来也是阿珠年纪小玩闹罢了。”

明珍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道:那不是阿珠主意,她脑袋生少了根筋,如何能想到这些?那个时候你们一起读书,你十分得先生喜欢,阿珠为了也能得先生一句表扬,半夜里点着灯习字,因此还病了一场。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先生可能会表扬你、表扬阿菲,却独独不会表扬她一句,我因见她为此伤心难过,便出了这个主意。”

说罢她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后来你受了罚,祠堂外头跪了两个时辰,而我和阿珠虽没祠堂外头丢人现眼,却祖母卧房跪了两个时辰。”

明玉不由得抬起头,她知道自己跪了两个时辰,明珠并没有跪,却没想到……

“祖母知你本分老实不撒谎,我们不但跪了,还罚抄了十遍家训。”明珍抬起头直视明玉,冷声道,“连我娘也被祖母骂了一顿!”

明玉不知该如何接这话,那是她第一次为自己辩解,后来也明白陈老太太罚她缘故,她虽觉得委屈,想到自己托生姨娘肚子里,早已释然。

明珍又道:阿珠外面看起来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是胆小,禁不住祖母逼问便说了实话。十三妹,我今儿告诉你这些,倒也不为别,阿珠那丫头是个直肠子,你觉得委屈,她也觉得委屈,我是她亲姐姐,自然是帮着她说话。”

明玉不解,明珍这般说是要与自己和好么?要知道,当初能得先生几句称赞,却也与自己勤奋努力分不开。她资质平平,又是这样身份,能读书认字也不知是几世修来运到,焉能不用功?

明玉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明珍,明珍微微笑起来,似是自嘲道:我也知,无论我和阿珠如何努力,终究是不及你。你虽是姨娘生养,却样样出挑,也莫怪祖母疼爱你一些。就是我,也暗暗地十分欣赏你。”

明珍眸子闪也不闪地盯着明玉,仿佛发自内心,道:也不知修了几世才修来姊妹一场,虽则有些不愉之事,可这么个大活人突然间没了。岂能不叫人伤心?志远对你情深意重,而我又因他耽搁了这两三年光景,你虽比我年幼,书却读比我好,那些道理想来你也是明白,我原本不如你,输也输心服口服。你大概也知,四叔要送去你去京城事了。我也略知一些,那位老大人府上已有十来房妾侍,这是其次,那位老大人已五十来岁。从前四婶婶尚可阻拦一二,给你寻个相当人家,眼下却是不能够了,你既与志远情投意合,同样是做妾,到底这里还有几分情分,年纪又相当。我别无所求,只想十三妹看顾我些吧——倘或退了亲,我还能寻什么样人家?这天下夫妻,不是没有恩爱,然我却没那样福气……”

竟是来劝她,明玉愣住。三太太要强,明珍和明珠素来也是要强性子,而这一次她们却都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