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愣住,她还真没想到宇文氏会提出这样要求,她哪里有能力请宫里太医?即便是王家,能请宫里擅长妇科白太医为明珍诊脉,据说还是看顺亲王面子上……现王家自然不需要顺亲王府出面也能请动宫里太医。

宇文氏该不会是想她出面去找明珍吧?

宇文氏见明玉不说话,忙道:“我想着四嫂和平阳侯府二少奶奶是姊妹,又听人说,宫里太医会例行去侯府请平安脉……”

明玉轻轻松了口气,原来是想请明菲。

“是我考虑不周全,如果四嫂觉得为难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明明还是很希望,明玉看着她,想到那个身子骨单薄,为人却礼数周全显得有些少年老成七爷……楚云飞像他这个年纪时候也是如此吧?

“这事我先写信送去京都和十姐姐商议商议吧,总不能……”明玉不忍心拒绝。

宇文氏闻言愣了愣,黯然眸子立即发出光来,不等明玉说完,便惊喜感激道:“谢谢四嫂!”

立马就变成平日天真活泼模样了,明玉笑道:“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商议过了,去京都大概要三月,我先找十姐姐商议,如果可行就一起去吧,没得到时候白跑一趟。再者,七叔今年要考童试吧?”

“是啊,相公很用功,去了族学之后,先生也时常称赞相公,父亲和母亲都把希望寄托相公身上。可若是相公身子骨没有彻底好起来,即便考上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我总觉得……总觉得还是要让相公先把身子骨彻底养好。”

说到后面,宇文氏不自地红了脸。明玉却被她这份单纯打动,楚二老爷望子成龙心切,楚二夫人处处袒护觉得读书没有身子骨总要,两人想法不同,不过是楚二老爷是男人,楚二夫人是妻子,不好反驳丈夫。可他们都没考虑七爷心思,宇文氏看着好像什么都不会放心上,其实她能明白七爷想法。

七爷也为自个儿身子骨头疼吧?即便用功,也不晓得以后能不能入仕,或者,还担心自个儿身子骨终有撑不下去哪一天……

宇文氏见明玉没说话,脸红了几分,低声道:“我是不是想太多,太罗嗦了?”

明玉笑着摇头:“你很心疼七爷。”

宇文氏闻言连耳根子也红了,不自地绞着手里帕子,道:“我虽然比七爷年长,其实,自从嫁给他,他为我当了不少事……若不是他,我还不晓得自个儿会怎么样。他帮了我这么多,我总不能什么也做不了……夫妻之间,不就是要互相扶持么?”

是啊,夫妻之间除了恩爱,也要互相扶持。

明玉握住宇文氏手,笑眯眯道:“总会有办法,不过这件事还要征求七爷意见吧?”

“相公那边我会说服,只要相公答应了,婆婆也不会反对,就怕去了京都也找不到太医……”宇文氏说着微微叹了口气,瞬间又恢复神采奕奕,道,“天子脚下,除了太医应该还有其他厉害郎中,相公之前其实也有这样心,可身子骨不适宜远行,婆婆才没答应。后来我嫁给他,他才装着自己慢慢好起来,父亲便叫他去了族学。只要这一次童试过了,父亲定然也会答应!”

只要意志力坚定,就没有过不去坎儿。这份坚持也感染了明玉,鼓励地朝她笑了笑道:“事不宜迟,今儿虽然来不及了,我把信写好了,明儿一早就派人往京都送去吧。”

宇文氏千谢万谢,还送了明玉她自个儿绣荷包。明玉笑着收下了,宇文氏话就多了起来,和明玉东扯西扯说了一盏茶功夫。又忽地想到了什么,双眼放光,很是期待地道:“倘或咱们能赶药王庙会之前抵达京都就好了,去年我回娘家时,沿途遇见从京都回去一行人,听那些人说,京都城外灵光寺灵,如果能四月二十八这天上了头香,什么样病都能好起来。我是没希望上第一注香,不过能这一天上香,也一定能得到药王菩萨庇佑!”

“四嫂京都住了那么久,也一定知道吧?”

明玉京都时间并不长,不过好歹也京都待过,且四太太虽然不礼佛,却也信佛。去年第一注香,据说是宫里兰妃……

四太太还说带她们去逛逛,可即便是平常日子人也多得不得了,因此四太太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带她们去其他庙宇逛了一回。四月二十八这天人,只怕多吧。

却不忍心打击了宇文氏,明玉笑着道:“七弟妹既然有这个心,我也先问问姐姐,倘或可以事先约好上香时辰就好了。”

“谢谢四嫂!”

宇文氏太过期待反而让明玉有些不安,“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宇文氏立即感激道:“即便不能够,我也明白四嫂力了!四嫂,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四嫂,这辈子不行,下辈子也会……”

越说越叫人有压力,明玉叹了口气,不过宇文氏这份为了七爷心,却叫人不得不为之动容。只是单纯,为了丈夫好而已。

明玉不说话,笑着听宇文氏说个没完。

送走宇文氏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事儿了,菊影才进来禀报:“之前有人来找姑爷,姑爷出去了,大概要傍晚才能回来。”

好吧,明玉承认她又一次松了口气,但秦氏好像也是故意,明玉和衣养了一会儿神,去秦氏屋里请安陪着说话,眼看着就到晚饭时辰,秦氏突然说她晚上吃斋。还说明玉这个年纪还长身子骨,楚云飞每日早起晨练,跟着吃斋不好,把她撵回去。

等她回到屋里,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明玉愣了片刻,正准备逃走,冷不防就撞着了人。去秦氏屋里请过安楚云飞居高临下,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想法,低声提醒:“愿赌服输,阿玉不会想临阵脱逃吧?这似乎并非阿玉行事作风。”

明玉才想起,之前从未听婆婆秦氏说什么吃斋话……他们根本是联合起来捉弄她嘛!

屋里点了灯,不需要楚云飞给予示下,大家伙乖乖悄然无声地退下,各自吃了晚饭,连上夜也不必,院门落锁后,大家伙便各自回去睡了。

酒过三巡,明玉双颊染了红霞,眼皮开始打架,楚云飞利索地斟了酒,再三杯下肚,那双平常便清澈眸子加清澈,萎靡不振眼看着就要醉过去人,突然精神振奋,染了红霞脸,多了几分娇艳妩媚,仿佛珍藏陈酿,慢慢酝酿出迷人芬芳……

事后,明玉再一次暗暗地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楚云飞逮着机会令她吃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