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叹了一声道:“小四那孩子已算是看得开了,往后她们要做什么,咱们也别管了。咱们要如何,也与她们不相干。因此,厨房那头安排稳重好好盯着,没得咱们也如小三媳妇那般,不留神就被人当枪使换!”

说到后声音凝重起来,小黄氏微微蹙起眉头,不明白楚二夫人话里意思。楚二夫人瞥了她一眼道:“真有那股子聪明劲儿倒好说,偏偏聪明算不得顶顶聪明,愚钝也算不得过分愚钝,这样人反而难应付。”

小黄氏这才明白说是吴氏,心里琢磨着三爷这一两天就要回来,少不得问道:“三弟妹怎么样了?”

楚二夫人冷笑道:“那些东西都是金贵,小三他们两口子哪里有这个闲钱去买?她又不当家,从前得来那些金贵东西,这两年也差不多没什么剩余了。”

说到这事,反勾起楚二夫人想起三爷院试事来,若不是大老爷家,怕是盘缠也没有,心里倒升起几分怜悯来,不觉又想到刚才说这个家要散话,不晓得真到了分家时候,他们二房回如何呢?

现想这些也没用,家里还剩下多少东西,楚二夫人心里也有数,只指望着这些,那也只有等着饿死份儿了。

婆媳两人正说着话,忽见一位邱嬷嬷领着一个小丫头走进来,禀报道:“大夫人使奴婢来,请夫人过去一趟,有事商议。”

楚二夫人心头忽地升起一股子烦躁,问道:“可说了是什么事?”

她语气不佳,那小丫头被吓得声音愈发低了,垂着头道:“没说什么事儿,只是叫奴婢过来……”

楚二夫人一挥手,道:“晓得了,我一会子过去。”

小丫头忙不迭地告退,待她走远,小黄氏揣度道:“怕是为了四叔事吧?”

“**不离十。”楚二夫人放下茶碗站起身,朝小黄氏道,“你也跟着我去。”

说着叹了一声,颇有些无奈地道:“这么些年,她还不肯罢手,年纪大了,人也跟着糊涂了。”

小黄氏不敢接这话,却想起上一回大闹后去楚大夫人屋里看到情形。这一回却完全不一样,楚大夫人正襟危坐,里里外外连个丫头婆子也没,还是阮氏亲自去倒了茶。

楚大夫人示意楚二夫人身边椅子坐下,就开门见山道:“二叔不家,我也只能找你来商议。”

她这般郑重语气反倒让楚二夫人怔了怔,笑道:“大嫂有什么事?”

楚大夫人抬头给阮氏使了个眼色,阮氏立即转身去了内室,不多时怀里捧着几本厚厚账册出来,“这些东西,你得闲也看看吧。”

楚二夫人匆匆瞧了一眼,晓得是府里总账,心头咯噔一跳,不明所以地望着楚大夫人:“大嫂这是何意?”

楚大夫人露出几分疲倦来,缓缓道:“你瞧过自然就明白,咱们这个家到底还剩多少东西。”

用过晚饭,明玉陪着秦氏说了一会儿闲话,楚云飞才回来。

五奶奶趁机告退:“我去瞧一瞧十四妹妹。”

明玉送她出来,秦氏吩咐莲蓉去厨房传话:“把饭菜热一热送来。”

莲蓉福福身去了,不多时楚云飞大步流星走进来,明玉忙倒了茶送去,楚云飞朝秦氏见了里,就秦氏手边椅子上坐下。

“怎么这会子才回来?”

楚云飞吃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才道:“儿子已回来一会子了,刚才去见了王福。”

说罢看着明玉道:“上次我给了你一个匣子,那里面有一枚印章,我好像瞧着你带来了,明儿一早王福进来,你把那枚印章交给他。”

这会子外面天已黑,也错过了晚饭时辰,秦氏不悦地问:“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偏偏晚饭也不照着时辰吃?”

“才回来不过一盏茶功夫,让娘担心是儿子不是。”

秦氏嗔怪地叹了一声,不及说话,楚云飞颇为慎重地问:“娘,咱们搬回南京如何?”

秦氏愣了愣,好半晌才喃喃道:“这样?”

虽看起来很吃惊,却又好像松了口气。楚云飞道:“儿子刚才寻王福,便是叫他先去南京那边瞧瞧。倘或可行,从京都回来后,就去南京打点……”

秦氏仿佛没听楚云飞说话,神情恍然若失:“你父亲一人那边多年,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么?”

明玉闻言愣了愣,才明白楚云飞父亲,自己公公根本没安葬直估,那么楚家祠堂里摆放,不过是他灵位。可楚云飞父亲,是直估没了……

楚云飞脸色也沉了下去,秦氏眼眶湿润:“你父亲坟墓,上次你去瞧是什么样子?”

楚云飞道:“很好,一直有人供奉修缮。”

秦氏声音哽咽起来,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咱们回去之后,再找人修缮修缮吧。”

等楚云飞用过晚饭,回到屋里才和明玉说起那枚印章用途,原来当初楚云飞父亲就留了一手,将家俬存了一部分南京大钱庄,那枚印章便是信物,王福此去无需带银钱。

明玉不晓得数额,但还是由不得忐忑,“这样大事交给王福一人可行么?”

楚云飞看了她一眼,道:“除了王福,我却再寻不出合适人。”

虽语气很淡,却对王福十分信任,明玉反而汗颜起来,楚云飞晓得她心思,笑道:“莫非你不打算帮我料理家务?”

明玉瞪了他一眼,起身去柜子里寻了那匣子出来,翻出埋底下印章。楚云飞看了一眼,点头道:“就是这个了。”

明玉拿去灯下细看,印章只有拇指大小,却惟妙惟肖雕刻着两人对弈。没想到,这是楚云飞父亲雕刻!

“爹原来还有这样手艺!”这样手艺,简直可以与大师相提并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