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周嬷嬷等人面对此情此景真正哭笑不得,到底将楚云飞送回了正屋。\[四*库*书~小说网siksh\]明玉把莲月、香桃叫来跟前细问。

“跟着爷回来那些人,伤势怎么样?大夫可说是怎么伤着没有?爷有没有请大夫看?”

香桃见明玉面容严肃,也敛了容,细细回想一遍,方道:“只依稀听得说大部分都是旧伤,许是路上不曾好好看大夫,耽搁了。大夫为他们包扎伤口,奴婢们都没进去……奴婢留心之后问其他人,都说被姑爷所救,对此感激不敬,姑爷应该没伤着。”

明玉缓了一口气,她就怕楚云飞受了伤,却装出没事样子来。楚云飞军中到底怎么过,她还没来得及问,虽安大将军军规严苛,想必他武举出身至少能得到几许另眼相看吧?

明玉是后宅妇道人家,却也晓得,大夏朝武官多采用世袭罔替体制,如安大将军这般靠着自个儿闯出来武将少之又少。因此,天下人多选择读书入仕。楚云飞……明玉吐了一口气,将心思甩开。

她心里已隐隐有所察觉,楚云飞此次回来,紧跟后面,是长时间分别。但至少此时此刻,他家里,身边。

明玉和秦氏,面带微笑看着楚云飞用及其笨拙姿势抱着衍哥。周嬷嬷、云妈妈生怕他一个五大三粗大男人不留神抱不稳这个小不点,眼睛紧紧盯着衍哥。

衍哥倒也配合楚云飞,露出肥嘟嘟小脸儿,睁着圆溜溜眼睛与楚云飞对视。父子两一大一小形成对持,后楚云飞败阵下来,再也没法子把眼睛瞪得圆圆。等他眨了眨眼睛,再看衍哥,小不点打了个哈欠,小胳膊小腿拱了拱,合上眼酣睡去了。

楚云飞将孩子交给明玉,就说起要去拜见韩大人事。如今他已非闲人一个,此番回来必然还有差事身,明玉忙吩咐香桃去把大氅找出来。

秦氏又吩咐莲蓉去预备了礼品,眼下年节将近,即便是为了公事去拜见,也不能不带礼品,何况他们两家如今也是亲戚。

楚云飞迟疑着点了点头,等东西拿来,就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隔天,赵承熙、徐之谦上门来,三个大男人聚外头吃酒说话。夫妻真正独处也不过晚间半个时辰,明玉坐月子不大管事,只晓得楚云飞忙了好几天,虽他天天不家,但家里过年热闹气氛仍旧十足。

比起外头养病跟着他一道回来八个人,明玉已知足。这些人当中也有三位有家室,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团圆,然而他们家人都不京都,即便从前线回来,也不能与家人团聚。

可转念一想,说不得明年过年时候,楚云飞也不会家。

这个念头总是有意无意地冒起,明玉自个儿也觉不耐烦。这日,楚云飞家没出门,明玉一边喂奶,一边和楚云飞说话。

却有些心不焉,楚云飞虽没说安大将军立下军规到底是什么,但也能隐隐约约猜到一部分,比如他这一次回来,大抵与九月份时,韩氏告诉她,楚云飞立了个小功有关。她心里很矛盾,即望着楚云飞能时常回来,可又怕她一旦说了这话,楚云飞为了能回来就去涉险。

上一次事,单听韩氏说,她就心惊肉跳。

正胡思乱想间,听得楚云飞低声道:“……只怕明年不能回来了。”

明玉轻轻点了点头,楚云飞微微蹙眉,盯着低眉催目妻子。明玉能感觉到头顶上目光,包涵深意,心里有些酸涩,笑容也只能量看起来不勉强:“家里事不用担心,我和娘会好好照顾衍哥……”

说着抬起头,迎上楚云飞深邃眸子,试着把这个话题跳开,道:“这两日总见你愁眉不展,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儿?”

楚云飞愣了愣,倒也点了点头。去掉路上遇难惊险,只说这一次回来,他们一行人还有另外事,去户部领取每年军款。他是这一次主要负责人,包括年后押送军粮。因前线供给不足,虽安大将军不屑通融此举,然一时也无别法子。因此他领取军款后,还要想法子提前领到粮草押送去前线,以备将士之需。然而,他们九个人与大队伍失散,足足迟了一个多两个月才到了京都。他虽是主要负责人,却有个二把手,失散只是,印章等物皆另一个人身上。等他回来,才晓得军款已被领取,且当初预算银子也用去了……

明玉听得有些糊涂:“印章安大将军交给你,你如何不随身携带?”

楚云飞冷笑:“我却是带身上,等我回来,却找不着了。”

这样说来,“你与另一个不和么?”

楚云飞却没说话,军营也不是好混地方,同等级之间人,也有竞争。

“他拿去没有丢失,已是大幸。只是,银子却没用对地方……”

这样说明玉到有些明白,安大将军军规,立了功才有说话权,也是晋升标准。因此,即便是战友,也是竞争对手。

另一人个年纪比楚云飞大,安大将军身边待时日长,不服也是有。至于楚云飞说没用对地方,也很好理解。负责发放粮草也不是一个官,从上到下,论起来官大多给一些,官小少给一些。然而,真正办事却是官小。打个比方,官大收了银子,吩咐下级办了,下级很有可能寻各种各样理由延迟。反而花了钱,还没办好事。但若是换一种方式,把大头给了真正办事人,上头又有了指令,自然办起来事半功倍。

不过半年,直来直往楚云飞也学会了官场上弯弯道道,明玉倒十分吃惊。换而言之,安大将军将这么要紧事交给他,却不是另眼相看那么简单,是有意提拔吧?

“可眼下怎么办?”

楚云飞平静地道:“催或者等。”

明玉却忍不住叹了一声,官场上事,她不是一点儿也不晓得。只是,“这事儿好办么?我总觉得,有人打压安大将军。”

楚云飞明白明玉意思,道:“从前我不大清楚,如今倒明白,如今朝堂两派角力,但也有一部分狡猾互不参与。有些事早已墨守陈规,不是想根除就能根除陋习。这类人有胆有谋,倒也很大程度上维持了……”

明玉似懂非懂,猛然间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心头突突地跳,声音微微发抖:“你们九个半路上事,应该不算意外吧?”

楚云飞闭了闭眼,低声道:“失误罢了。”

是没预料到会被同伴陷害?明玉心跳加厉害,明明想说什么又不晓得该怎么说。有人地方就有争斗,就好比一个家族。家族至少还有血脉关系,而军营却连这一点关系也没了,后也不过一句千篇不变叮嘱:“小心使得万年船,凡事多留心。”

楚云飞见她这样紧张,不觉失笑,道:“并没有你想那般厉害,我们失散后,他们也找过我们,只是风雪太大,风险也高,盘恒日子越久,损失越大,以大局为重,他们只能先行一步。倘或误了日子,要等到来年,如此,要误了正事。”

明玉也希望是楚云飞说得这个样子,而非自个儿臆测那般。

“比起别地方,军营多是血气方刚,行事磊落之人。”说到这里,他眉宇松开,可见军营这些日子,他似乎还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