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酒从下午直喝道深夜,碧霞宫内外横躺竖卧的全是人,远远望去,犹如难民营一样。花冲叹息道:“师兄弟们只怕今天是睡不了觉了,这一地的醉鬼啊。”

“给粗鲁的人喝酒,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

花冲侧目一看,说话的竟然是面带招牌式笑容的乾坤义鼠白金堂!

“什么结果?”

“当然是更粗鲁了!你还小,每次有武林中的聚会,都是这样的。”

“也有白五爷您这样的潇洒人物啊。”

“哈哈,小小年纪,阿谀奉承!”

“白五爷武艺高强,奉承好了,将来行走江湖,一提您的大名,谁不给我点面子?”

“你两位师父的面子哪个都比我大,今天我看你在擂台上表现不俗,特意和你聊几句。今天这地方、这场合聊多了败兴。我猜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行走江湖了,若是路过松江府,就到陷空岛来找我聊聊,到时我再请你喝酒。”

“可您的身体……不应该再喝酒了。”

“武圣人自然是为了我好,不过不喝酒,就算有命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白金堂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花冲望着白金堂的背影,喃喃道:“这白五爷有点像李寻欢啊,会不会他也有个让给别人的林诗音呢?”

…………

次日一早,整个碧霞宫,在花冲及全体道士一宿没睡的努力下,终于恢复了大会之前的样貌。与会的各路英雄也都纷纷告辞离去。

三天后,三教堂的三位堂主、普度、雪竹莲师兄弟也都先后告辞离开,三十年一次的武林盛会,就这么结束了。

“师父,你说这盛会三十年才一次,怎么正经开了一天就散了呢?”

“今年和以前不同,总门长和武圣人分立,相当于咱们和峨眉派是对立的,往常主席台可是只坐四个人的,这次可是座了六个!这当中的感受,你可以去问问那三位堂主。”

乐天成嘿嘿阴笑:“只怕他们连这一天的大会都不想开!”

花冲一寻思,也是这个道理,亲师兄弟想争第一,偏偏要让三个堂主定夺,若是换了旁人跑还怕跑不远呢,这三位堂主也真是挺难受的。

“对了,冲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了。”

“什么好消息?”

“你可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碧霞宫了。”

“离开?”

“嗯,你师爷正在和大师伯商量,估计一会儿可能会召见我们,你就要走了!”

“师父……”花冲虽然一直想着闯江湖,但真到了离开碧霞宫的这一天,他却有点舍不得了。

每天跟师父们练武,叼着鸡腿晒太阳,去二师伯那逗老虎等等……在碧霞宫的每一幕都浮现在了花冲眼前。这种感觉应该就是恋恋不舍吧!

果然到了晚饭时间,花冲与两位师父以及夏遂良、计成达一同被于和召见,这是花冲第一次不用跪着和于和说话,因为今天于和请吃晚饭。

于和跟夏遂良面前都是素食,但也准备了素酒,计成达与花冲的两位师父都是荤席,连花冲也了有座位。

于和端起酒杯道:“这一杯酒我要以莲花宗主身份敬一下冲儿,给我门派涨了脸!这花蝴蝶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字,但有了这段故事,今后哪个也得高看你花冲一眼!来!冲儿,老夫今天跟你喝一杯!”

花冲当真是受宠若惊,这年月讲的是长幼尊卑,自己见了于和都是要磕头的,同桌而食都是破天荒了,更别说是亲师爷给徒孙敬酒!

花冲赶忙跪倒行礼谢过师爷,然后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待花冲喝了这杯酒,于和接着说道:“从明天开始,冲儿你就离开碧霞宫,出外闯荡一番吧。总待在这里,你是体会不到武学的浩如烟海。只有不断接触新的人、新的技艺,你才能有所提高。比武较技比不得生死相搏,读书练习比不得真正与人动手。这次盛会上,你也算是露脸了,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见识见识,对你武学的进步大有帮助。”

武圣说完之后,夏遂良接着说道:“你初入江湖,趁着有点名头,多拜会拜会武林前辈。艺多不压身,从别的门派汲取些东西,开阔开阔眼界。将来你若是还想继续钻研武道,还可以再回碧霞宫的。”

“就是就是,师父们可不是要赶你走,将来还可以回来的。”乐天成也如此说道。

花冲却是默默不语,这顿饭也吃的是无精打采。毕竟在这里住了整整十年,真到了离开的日子,确实是难以离去的。

次日清晨,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的花冲,提着小包袱,早早的出了自己的房间,向碧霞宫的众多道士们一一告别。

他八岁到的碧霞宫,当时是宫内最小的一个,道士们都拿他当自己的弟弟或是孩子一样照顾,可是说每一个人都是很舍不得花冲离开的。

虽然还保存着前世二十八年的记忆,但毕竟现在是个十八岁的身子,前世也还勉强能算个年轻人。当和道士们告别的那一刻,花冲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默默的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