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流转,晃眼月余。青羽觉着时光仿佛就羁绊在山中,踟蹰不前。

这日二人在山中漫步,忽闻尖锐哨音,军中警示所用。青羽手中一枝山茶明艳,啪的一声折断,一地乱红。她心中沉沉,却又不知何故。二人返回营中,立时有人来报,说擒获一名南玥女子。

帐帘高挑,侍卫押了那女子入来,十余位将帅统领原本皆在低声交谈,却在见到来者瞬时间鸦雀无声。白泽抬眼,不自觉顿住了正在举起的茶盏。

世间竟有这般颜色,肤如玉目若点漆,身姿玲珑曼妙,虽被缚住双手,却半分未减其风华。水蓝色裙摆曳地,步履间清扬生姿,仿佛曲调间最灵动的涟漪。

白泽暗自一赞,若说青羽如火焰般明媚,这位女子却是若流水般清丽灵动。

隐在屏风之后的青羽,呆楞当场,柔蓝!

这女子走到帐中,姿态芳华,“我是南玥公主,澜若。”

帐中这才一片哗然,白泽沉默少许,命人除去缚住她的绳索,“既是南玥公主,为何只身出现在我军营中?”

“两国久战数年,龙战鱼骇祸结兵连,即便近来休战,仍需征兵铸剑,民怨滔天。我来,自是希望能以一己之力止戈散马。”澜若道。

白泽淡淡道:“公主为何觉得,仅凭你的一己之力,就可令两国战事消弭?”

“我既敢只身来到这里,自然有把握。最坏的状况,也不过是被扣为人质,抑或被斩杀于将军帐前。”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方方评罢一篇辞赋,描罢一卷画轴。

“哦,你就不怕我不由分说立刻斩你于帐外?”白泽以指轻叩案几。

她微笑,“白将军声名在外,光明磊落铁腕治军,绝不会如此草菅人命,也不会愚蠢到斩杀邻国公主。”原本就天姿国色,一笑之下,满室明媚。

白泽沉默片刻,“既然如此,先请公主前去休息,待查明后再做计议。”

澜若刚在自己帐中坐稳,就见一人欣喜若狂扑入帐来,满口唤着:“姐姐是你么?你回来了?真的是你么?”

澜若缓缓起身,不温不恼,“这位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

“快些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些日子你究竟去了哪里……”青羽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停地问。澜若也不挣扎,任她摇晃着自己。

“青羽!”白泽不知何时进来,站在身后出声阻止,语调冰冷。

青羽有些愕然,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一向对自己轻言软语,从未曾如此冷肃。怔愣之下,慌忙松开了手。

“公主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知会。”白泽谦意道,转身拉着青羽迈出营帐。青羽被他拖着,手被捏得很痛,转头见他微蹙的眉头,不敢出声。

走出很远他才停住脚步,松开她的手,“她的身份已经查明,确是南玥公主。敌国公主现身我军营帐,兹事体大。”

见她闷闷低头不语,一味拨弄自己的手指,他心中一软,执起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她可是像你的旧识?即便如此,可否等问清她的来意之后再行询问?”

青羽难以言明缘由,只得点头应允。他见她眉眼间尽是委屈,精巧的鼻尖微微翘着,不觉嘴角微扬,伸手将她额前一缕乱发绕到耳后。

接下来几日,白泽时常召了公主议事,与青羽不再形影不离。她常常远远望见他二人并肩而立,谈笑晏晏。营中兵士谈起这位敌国公主也都赞誉有加,美貌自是倾国倾城,勇气与胆色也皆令男儿佩服。青羽无法近身与她相认,心中焦急,却又不愿引起白泽的怀疑,只能按耐不动另寻时机。

这日青羽独自在山间闲逛,寻了天光水色极佳的一处,趴在最高的枝头迷迷糊糊地睡着。听见树下不远处有动静,眯了眼睛看过去,却是白泽与澜若。

两人款款而来谈笑轻语十分亲密,澜若本是绝色,衬了这山光水色,更加绚目逼人。眼见她脚下一个不稳,竟是倒向他怀中,白泽也不避让,顺势将她扶住。两人对视良久方缓缓分开。青羽只觉心中闷闷,说不清的情绪悄然蔓生,默不作声隐在枝叶之间。